郭秀江：那时的农活（三）

　　我们当知青时，夏锄可是一季忙活。播下的种子，沐着阳光雨露，萌发了，变成禾苗出土了，野草相伴着也长了起来。说来怪也不怪，那野草，长在高粱地里的像高粱苗，长在谷地里的像谷苗，很有鱼目混珠的嫌疑。

　　在辽西山区，夏锄时，男女社员尽管都是铲地锄草，分工却有不同。从那个时期的电影里也没看过这样的场景，觉得挺新鲜。

　　我们跟着女社员到地里，人手一把短锄，只管铲禾苗跟前的草，这叫“开苗眼”。因为锄把短，手距离苗近，把握得准，不易“乌龙”。经过我们的“初加工”后，男社员就可以大刀阔斧地挥着大锄耪，效率挺高的。

　　女社员用小锄铲地，看起来比男社员省些力气，其实也不容易。用大锄虽然双臂累，但可以站着干活，边铲边走方便。我们用小锄，只能蹲着往前移，一会功夫腿就由酸到麻，很难持久。

　　那时我们都学过毛主席语录，毛主席说人民群众有无穷无尽的创造力，的确如此。为了解决蹲的困难，大妈们就发明了一种相应的劳保用品，称为“爬地裤”。

　　所谓爬地裤就是用麻袋片或旧的粗布连缀起来，做成裤子的模样，肥肥大大的。干活时套上。当腿蹲不住时，就索性不蹲了，或者膝盖点地撑一下，换个支点；或者半蹲半卧匍匐前进。总之，套上了爬地裤，不怕挂不怕磨，怎么得劲怎么干。元代虞集《南乡一剪梅》中，有句“莫惜春衣坐绿苔”，用在这里虽太过斯文，意思却是差不多的。

　　这样的爬地裤多是大妈级的女社员用，嫂子级的不多，至于年轻的姑娘们，就没见有谁上身过。可能因为女孩子爱美，注重形象；另外也可能是年轻体力好的缘故吧！

　　这样的爬地裤我穿过，是一位好心的大妈借给我的，穿上它干活的确轻松多了，但记得也只穿过几次。

　　去年在旅途中，听一位黑龙江龙江县的乘客说，现在她们种地舒服得很，压根就不用锄头，一色地洒除草剂。现在辽西山乡是不是也这样？

　　除草剂的应用，将夏锄变成了农闲，解除了农民一项繁重的体力劳动，从这个意义上，是一项社会进步。可它同时也带来其它的一些什么，这算是进步的代价吧？二〇一五年八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