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老师娘的针线活

　　七十年代末，我家从农村回城后，住在榆林地区老电瓷厂东侧的抚顺挖掘机厂住宅区。当年的抚顺挖掘机厂是个国字号的央企，雄踞抚顺市区中心地带的东部，厂区从青年路西侧的榆林地区一直绵延到东公园南麓一线。这座万人大厂的职工住宅星罗棋布地分布在东公园、榆林“东大院”、榆林工人新村和久保町一带，光职工宿舍就从一宿舍一直排到五宿舍，都是红砖碧瓦、挺拔高大的苏式住宅楼，鳞次栉比，非常壮观。我家的住宅楼叫“二宿舍”，仅我们东门栋就有52户职工家庭。我家和我走入工厂后的两位师傅同住在这里，直接带我学艺的是住在二楼的付师傅，还有更老一辈的徐师傅和徐师娘一家是我家三楼的邻居。徐师傅是我的隔辈师傅，称呼徐大娘叫“师娘”还是我入厂工作以后的事，这时候我和他们的小儿子还有楼里的小伙伴们还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成天在楼前房后嬉闹游玩的孩子。

　　忆及慈祥的徐大娘，有一件事让我至今感动。

　　徐大爷和徐大娘有好几个孩子，是个挺大的家庭，也只靠徐大爷一个人的工资生活。但贤惠能干的徐大娘把日子过得铜帮铁底，热热腾腾，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用我妈妈的话说，人家过得是几十年的“老日子”，徐大娘的勤俭持家让家里的“底”厚实。徐大娘是全楼妈妈里的老大姐，她老人家白白胖胖，慈眉善目，做起家务来又干净又麻利，还有一手好厨艺，更有一手漂亮的针线活。她家有台缝纫机，几个孩子的衣服都是她自己做，把几个孩子打扮得“溜光水滑”的，是全楼公认飞针走线的“女红”功夫最出众的“黄道婆”级的妈妈。

　　有一年，妈妈给我做了一件新棉花、新布面的蓝布棉大衣，是件下摆遮到膝盖、大领子的“元帅服”款式的半大衣。那时候爸爸还留在农村任教没有回城，只有妈妈带着我和妹妹，我们三口人几乎靠妈妈一个人的工资生活。妈妈一、两年也舍不得做一件新衣裳，口攒肚挪的把布票都用在已经渐渐长大的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