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努尔哈赤的崛起—兼析李成梁“养虎遗患”(3)
与此有关系的“宽甸六堡事件”也不可忽视。万历初年明朝开拓的宽甸等六堡,扩展新疆八百里。万历三十四年(1606),辽东总兵李成梁以孤悬难守为理由,全部放弃。“六万余人,尽归故 土。” ⑩ 硬把到那里安家立业的六万余居民逼着迁回“内地”。有些人不愿离开,就动用武力强迫搬 家。事后明朝颠倒功罪,给主持其事的总兵官李成梁、兵部尚书肖大亨等加官进秩了。这件事使努尔哈赤极为称心,他不但得到了明朝丢弃的那些土地,还受到了来自这个政权赏赐他的银两。努尔哈赤从明朝的政治黑暗和政策失误中得到了巨大的物质利益和精神鼓励。不得不看到,虽然李成梁主观上并不期望,但是客观上却有“养虎遗患”的嫌疑。
自万历三十六年(1608)十月,李成梁致仕后,努尔哈赤和明朝的关系里,开始由明朝操纵主动权转变为努尔哈赤渐渐操着主动权。 随着后金和明朝关系的交恶,明朝在辽东地区的统治走下坡路,弹劾李成梁之声不绝于耳。不论是浙江道御史杨鹤攻击的“养虎贻患”輥 輯訛,还是户科给事中李奇珍弹劾的“开门揖盗,养虎 自贻,……试问辽东败坏,谁为作俑,成梁割地媚虏,……”輥 輰訛等等,都暴露出明朝腐败无能官僚揽 功诿过的嘴脸。
李奇珍等言官,前线杀敌无勇无谋,后方弹劾有法有术。不顾当时辽东政局形势,看不到明朝正在夕阳西下,而后金正如旭日东升的趋势。一味推脱责任,转嫁过失,不敢触动万历皇帝,只能迁怒于李成梁父子。李氏父子成为万历皇帝的替罪羊。
(二)努尔哈赤的智慧
努尔哈赤十分熟悉明代女真族发展的辛酸历史,吸取了先辈用鲜血换来的教训。既不走王台、尼堪外兰依靠明朝来统一女真,终成泡影的路,也不走王杲、王兀堂对抗明朝去统一女真,兵败身殒的路。而是韬光养晦,走一条对明朝采取两面政策———既朝贡称臣,表示忠顺,又暗自称雄,发展势力的道路。阎崇年先生总结努尔哈赤的两面政策,认为是分四步动态实施完成的。“只称臣, 不称雄;明称臣,暗称雄;边称臣,边称雄;不称臣,只称雄。” [13]
明朝人知道努尔哈赤势力非小,手握重兵, “控弦数万”, [14]却不害怕他反叛。非但如此,万历 二十三年(1595),在去位归隐的李成梁,以努尔哈赤“保塞有功”的请求下,授予他正二品龙虎将军之职。在女真各部的酋长中,只有大名鼎鼎的王台得到过如此崇高的头衔。努尔哈赤的确沐浴着明朝的“殊恩”,而且有加无已。
努尔哈赤并不甘心充当明朝在辽东“以夷制夷”的鹰犬,在1583年———1616年统一女真内部战争中,渐渐暴露了“异志”。对明朝在东北的统治构成了潜在威胁。尤其是在李成梁第二次镇辽期间。
腐败、昏庸的明朝统治者,一厢情愿,对努尔哈赤要“因其势,用其强,加以赏赉,假以名号,以夷制夷,则我不劳而封疆可无虞也。”[15]认为努尔哈赤和“贪汉财物,终无大志”的北虏一样, “且奴酋乃市夷,非生夷也。乃劫虏,非宋之女真阿骨打大志之虏也。”[16]努尔哈赤利用了传统华夷观 下的民族政策,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蒙住了明朝昏君庸臣的眼睛。阳奉阴违、 “阳顺阴衡”, “假公济私”。待到明朝有识之士看破努尔哈赤的“伪装”时,为时晚矣!山东巡抚熊廷弼疏言,“今日辽左兵马极其单弱,而奴儿哈赤包藏祸心。狡焉思逞,情形已著,变态已彰。”[17]
“中国无事,必不轻动,一旦有事,为祸首者,必此人也。” [18]七年之后努尔哈赤要做的事情,不幸被兵部尚书李化龙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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