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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抚顺

幸存劳工口述:两次到东北当劳工(3)

2016-08-10 21:31 李秉刚BLOG 李秉刚 2444
我原籍河北省定县,小时候家里特别困难,12岁那年就曾到东北当过劳工。那年春天,有招工的到我们村,说是修北京到天津的一条公路,到那后有饭吃,还给工钱。我们村里有两个大人...


  由于在太原时都被折磨得很厉害,往东北运时几乎每个人都有病,所以到阜新后死了不少人,我们这60多人就死了两三个。电网也电死了好些人,靠近电网就会被吸进去电死。

  与我们在一起的有一些官兵,据说是被捕的一个整连的八路军,有100多人。这些人非常团结,一天晚上,他们暴动了。是用板子搭在电网上,都跑出去了。这批特殊工人暴动后,日本兵马上去追,结果跑的大部分被日本人抓住,抓住的一个都没剩,全被杀害了。我们这些人都不让动,到院子里集合,没让回屋,到了下午开来了一列车,把我们剩下的这500多人又押上闷罐车,送到了虎林,把我们交给日军部队了。

  在虎林下火车后,我们走了一两个小时,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大草滩,听说不远的地方就是苏联。每天干活是修路,我们这边一个队,远处又一个队,相对着修,有一个排日本兵看着我们干活。我们这些人干活挨打是“正常的”、经常的,有时日本兵队长不高兴时,拿着棍子挨个敲,挨打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住的是在草滩上就地挖半米深的地窝棚,上面盖上席子和草。

  一个窝棚住60多人,除了队长、连长是大人,我们这个队都是小孩。吃的一顿就是一个窝窝头,没有咸盐。有木桶装的大马哈鱼是咸的,当盐吃。吃的东西给的少,像我们小孩还行,大人饿得受不了,只好弄些野菜树叶吃,饿得走路直打晃。由于又累又饿,有三个人跑了,日本兵去抓没抓到,可几天后他们又回来了,因为跑不出去,到处是水。回来后日本兵不给他们饭吃,让他们在门口跪着,让我们上下工都能看到。我们对面那个劳工队也有一个人跑了,也没跑成,被抓回来喂狼狗了。

  我们这些小孩干的活轻些,有时让我们去附近山上割条子,编筐用,出去时遇到水坑有鱼,有时还能抓几条鱼改善生活。我们在虎林干了一整个夏天,一起干活的这些人死了有六七个,都在附近就地埋了。

  到了秋天天冷了的时候,又把我们押到抚顺煤矿。到抚顺后,先让我们把衣服都脱光,把衣服用蒸汽消毒,每个人在一个有药水的大池子里泡一下,出来再穿消过毒的衣服,然后分配到各矿,我被分到大山坑(今胜利矿)。到了煤矿,我们又归把头管了,大把头叫曹玉轩,小把头姓王。在煤矿虽然不像在部队管时那么严,但也不能随便活动,到市里去不行。我干活是在井下扛木头、支棚子。这时给开工资,但钱很少,除了买窝窝头、高粱米饭,每天若是能买块豆腐沾点咸盐,就是改善生活了。住的条件就更艰苦,房子四面透风,冷气直往屋子里钻。那年冬天格外冷,我们没有棉衣穿,只好用麻袋片御寒,用草绳缠腿。睡觉时没有被子,只能用破麻袋盖。有一段时间,每天都要冻死、饿死十多个人。

  我们这些特殊工人很团结,有的伪满警察欺负我们,都被我们收拾了。日本人对我们特殊工人,只要不反抗日本人,他们就不怎么管,所以伪满警察一般不敢惹我们特殊工人。后来日本人就把我们特殊工人都给分开了,一个把头分几个。分开后我们联系不上,力量小了,就不行了,日子也更难过了。在抚顺煤矿经常发生事故,天天有死人。我们一起来的也死了好几个。劳工死了,就放在房山头,然后再拉走。后来把我们分开了,详细情况就不清楚了。

  光复后,我到沈阳,想回去找原来的部队。在沈阳遇到了接收抚顺的干部,他们也在找特殊工人,当了解我的情况后,就对我说:你回抚顺吧。这样,我就回到抚顺煤矿,重新参加了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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