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全:再论李成梁不曾收养努尔哈赤(2)
2016-12-28 19:07 抚顺七千年 曹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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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的实力之所以能够不断发展壮大，作为长期担任辽东总兵的李成梁来说是有一定的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但是，这种责任决不能跟“努尔哈赤曾被李成梁收于帐下，培养、收养”的传说混为一谈。
其次，是努尔哈赤“请死”的结果不同。
该学者引用熊廷弼的《答友人【查勘辽地】》书牍后，认为努尔哈赤“请死”的结果是“李成梁不但不杀努尔哈赤，还收留培养他”。我觉得从熊廷弼的书牍中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实在令人吃惊和难以理解。因为熊廷弼在书牍中不但没有表达出一点点李成梁曾要“收留”或“培养”努尔哈赤的意思，而且他在文中把努尔哈赤“请死”的结果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即：“奴酋请死，宁远顾思各家敕书无所属，悉以与奴酋”。这与《清太祖武皇帝实录》所言：“遂还其（祖、父）尸，仍与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复给都督敕书。”③内容大体相似。也就是说，当时，努尔哈赤“请死”，以死要挟李成梁必须对其祖、父之死有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时，李成梁自知理亏，且当时的建州女真也需要一个新的头领掌控，遂将“各家敕书”“悉以与奴酋”。这个结果在得到朝廷的默许后，也得到了努尔哈赤的认可，并为其后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另外，根据熊廷弼在书牍中指责李成梁的话：“当奴酋之请死也，覆巢之卵可一指掐也，孰生其羽毛，而长其爪距，纵其飞扬，而成其跋扈。宁远不得而辞其过也”，该作者就肯定地说：是李成梁“收留培养”了努尔哈赤，也是毫无道理的。熊廷弼在这里指责李成梁让努尔哈赤“生其羽毛，而长其爪距，纵其飞扬，而成其跋扈”，主要说的是李成梁错误地放弃了宽甸六堡，助长了努尔哈赤势力的发展壮大。至于“当奴酋之请死也，覆巢之卵可一指掐也”，说的应是当年努尔哈赤为报祖、父之仇，以死要挟李成梁时，其势单力薄，李成梁完全可以像掐死一个覆巢之卵一样杀死他，不该给其“敕书”，助其成长。
其实，在事过二十五六年后，熊廷弼的这种说法完全是“事后的诸葛亮”，除了警戒后人，已经没有多大意义。记得多年前，有人问我：如果当年孙中山没让蒋介石当黄埔军校的校长，中国的形势会怎样发展哪？我说：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如果”，我是没法估计的。
熊廷弼在文中虽然说了李成梁当年不该给其“敕书”，助其成长，但这里边根本没有一点点李成梁收养了努尔哈赤的意思。其实，明朝要杀死努尔哈赤的机会，又何止在他兴起之初“请死”时的这一次。努尔哈赤统领建州女真之后，表面上一直忠于朝廷，曾七次进京朝贡，朝廷如果真想要杀死他的话，哪一次都会有机会的。事实上，努尔哈赤每次进京朝贡，不仅没有受到半点责难，还得到朝廷的宴赏，满载而归。就在李成梁放弃了宽甸六堡、令建州扩地展边之后，先是李成梁在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六月被免职解任，同年十二月，努尔哈赤就同其弟舒尔哈赤第六次进京朝贡，不是同样受到朝廷的宴赏吗！要说让努尔哈赤“生其羽毛，而长其爪距，纵其飞扬，而成其跋扈。宁远不得而辞其过”的话，朝廷不也同样难辞其过吗？但是，这些同样都跟“收养努尔哈赤”毫无关系。
可见，根据熊廷弼一篇《答友人【查勘辽地】》，就认定：“李成梁曾收养努尔哈赤”的传说不是在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的1616年之后才见诸史料的，而是早在“1609年就出现了”的观点，是源自对熊廷弼《答友人【查勘辽地】》一文的误解，完全是毫无根据的个人主观臆断。
“李成梁曾收养努尔哈赤”的传说”是在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之后，才出现在明人的野史笔记中，并被逐渐扩展放大的。这应该是不争的历史实事。
所谓努尔哈赤“报成梁马足请死”，“李成梁不但不杀努尔哈赤，还收留培养他”的说法，完全是对熊廷弼《答友人【查勘辽地】》文中“奴酋请死，宁远顾思各家敕书无所属，悉以与奴酋”一句话违背原意的主观篡改。时至今日，《再议李成梁收养努尔哈赤》一文还用它来证明早在“1609年就出现了”就有了“李成梁曾收养努尔哈赤”的传说”实在不可取。
2、 熊廷弼在《勘覆地界疏》中为什么没有提到李成梁曾经“收养”过努尔哈赤一事？
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末，李成梁放弃了宽甸六堡边外800多里的土地，驱逐了六万四千多汉民之后，扩展了努尔哈赤统率的建州女真的领地，引起朝野怒斥。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六月，辽东总兵李成梁解任回乡。随后，皇帝派熊廷弼巡抚辽东，勘察地界，了解李成梁放弃六堡事件的原委。熊廷弼赴辽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调查，于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二月，将勘察结果写成《勘覆地界疏》呈报给了皇帝。《疏》中写道：“抚臣赵揖、镇臣李成梁，弃与夷界者，宽甸等六城堡，延袤八百里”，“奴酋既安坐而得数百里之疆”，李成梁之所为“谓之献地，不止弃地；谓之通虏，不止啗虏。揖与成梁之罪，可胜诛耶？”④
2该文章所属专题：曹德全专栏
曹德全先生
曹德全（1946-2021），吉林通化人，1964年考入哈尔滨工业大学，1969年分配到辽宁省桓仁县新华机械厂工作，1980年调入抚顺纺织局。曾任抚顺市经委处长、露天区（今东洲区）副区长、电子工业局副局长、抚顺市社会科学院副院长。
工作之余，他积极研究东北民族史以及抚顺地方史。取得许多重大学术成果。先后出版了《抚顺史研究》（合著）《抚顺通史》（合著）《抚顺编年史》（合著）《抚顺百科大事典》（合著）《抚顺历史的误区》《抚顺历史之谜》《高句丽史探微》等专著，并撰写了大量的学术论文，发表在各级报刊上，特别是在高句丽历史和清前史研究领域建树颇深，在东北史学界有较大影响力。
曹德全先生的研究，主要从历史文献出发，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他论述的“高句丽名称辨疑”“高句丽与高丽”“论高夷”等许多重大学术问题，在学界引起广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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