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兰德迈:小时候盼年(2)
2017-01-21 07:02 抚顺7000 刘学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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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听人说过年没意思过年没意思,啥原因呢?如今,饺子炖肉家常便饭,西装革履日常衣着,精神享受丰富到感觉无聊……潜意识里头少了最最重要的那些个希冀和期盼,虽说年还是那个过法儿,却怎么能不失了神、褪了色、少了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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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盼,在下我以为是“新衣之盼”。
我小的时候,平常穿的衣服都是旧的、破的、带补丁的,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加在一起就是九年。人生那么短,有几个九年?所以那个时候,满街筒子的大人孩子男人女人,除了黑的就是蓝的,除了破的就是烂的,“老么咔嚓眼”加“旧么咔嚓眼”。
生于贫穷落后年代,人生怎一个暗淡了得?可是过年了,那可就今非昔比了,吃饱喝足以后彼此间刮目相看,不仅每个人的脸上有了红晕,而且每个人的身上,也都有了一片明媚的亮色了。
先说女孩子。试问,如今四十五岁往上的女士,谁小时候过年没穿过花绵袄呢?但是花棉裤是万万不能穿的,因为只有关里人才穿花棉裤,土得掉渣儿。红头绫子也是绝对不能少的。连杨白劳不是都给闺女买了一条红头绳儿,欢欢喜喜扎起来么?平常日子,劳动人民是不能涂脂抹粉的,因此在我们这个以工人阶级为主体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国度里,女孩儿平时都素面朝天,最多抹一点雪花膏蛤喇油什么的。只有过年,那被久久压抑的爱美之心才集体无意识地释放出来一点。
小女孩追着大人给自己抹上红脸蛋、红嘴唇。连大姑娘小媳妇都打开久已不用的香粉盒儿,取出那个毛绒绒的粉扑,在脸上略施脂粉,再擦一点腮红、抹一点口红——但是这一切都必须“适可而止”,如果没把握好分寸浓了重了,会被人当面背后冷嘲热讽,弄得你出不去屋下不来台的。男孩子,蓝咔叽布或者华达呢褂子裤子,或者是烫绒裤子烫绒袄,朴素一些的穿着妈妈从下半年就开工制作的黑帮白底子挤脸儿棉鞋,臭美一点的穿着球鞋,蓝色的居多,更有甚者,竟然穿皮鞋!一走道咯噔咯噔直响,跟平常走道的姿势都不一样了,好几天过不来劲儿呀。不光孩子们穿新衣裳,大人们也得捯饬捯饬,初一街坊邻居相互拜年,初二以后走亲串友,满街筒子人,个个都穿得“支支棱棱”,可是谁的新袄罩新裤子里面,不是至少穿了一年的旧棉袄旧棉裤呢?可是,这也丝毫不影响心情的兴高采烈和如火如荼。“人凭衣裳马凭鞍”,平时“旧么咔嚓眼”的人,冷不丁鲜亮起来,再加上心情表情,就像变了个人,看着咋像个干部、像个演员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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