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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记事:抚顺之行

2012-03-04 21:46 因之 未知 2379
1967年深秋的一个上午,我们省实验中学《反到底革命造反兵团》(隶属省实验《红卫兵战团》)一行三个同学走出学校来到沈阳南站乘火车去抚顺外调。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进入第二年的年底,沈阳的三大派辽革站、辽联、八三一之间的政见分岐已从年初的文斗即大字报、大辩论转化...

  1967年深秋的一个上午,我们省实验中学《反到底革命造反兵团》(隶属省实验《红卫兵战团》)一行三个同学走出学校来到沈阳南站乘火车去抚顺外调。

文G袖标;革命造反团_袖章/臂章_第1张_商标收藏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进入第二年的年底,沈阳的三大派辽革站、辽联、八三一之间的政见分岐已从年初的文斗即大字报、大辩论转化为大武斗、大流血,武斗规模已由大刀、长矛、棍棒升级到枪械、手榴弹直至由汽车改装的装甲车。派性之争已经变成不可调和的矛盾甚至使兄弟相残、朋友反目。对于这种现象,我们感到徨惑不解。

  文化大革命不就是要打倒走资派、打倒那些混进党内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吗?为什么千千万万的群众、血气方刚的青年学生高喊着“誓死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毛主席万岁”的口号拼死械斗、血洒大地,相互仇杀得你死我活?也许我们还太年轻,理解不了那末深。可既然我们参加了文化大革命,就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积极投身到这场伟大的斗争中去。

  兵团战友经过讨论研究,一致认为:我们一定要牢牢掌握斗争大方向,目标对准那些混进党内的走资派,具体到我们学校里的尚未查清罪证的对象,如杨副校长的历史上就有一段变节悬案。文G初期曾有群众在大字报里揭发他在1948年在抚顺发电厂做地下工作时曾被国民党政府逮扑监押,不久又放了出来。大字报中怀疑他有变节行为。在接受群众批斗时他说是因为敌人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并且当时国民党正在节节溃败,无暇深究,所以才把他和几个同志放了出来。这段历史党组织早有定论。

  在文化大革命时“造反有理”“怀疑一切有理”的特定环境下,连薄一波、安子文、王鹤寿等党中央高级领导同志,尽管早有组织结论,仍被造反派打成“六十一人叛徒集团”加以批斗,一个小小的中学校长被怀疑当然更不在话下了。我们决定派三名同志赴抚顺发电厂去查档取证,使斗争向更深处发展。

  火车快开进抚顺站时,我们感到情况有些异样。车窗外传来阵阵哀乐,伴着阵阵枪声。火车缓缓驶进站台时,可以看见沿站台站着一排手持武器、头带钢盔的武装人员,胳膊上都带着红袖标。同时,哀乐声更响了。摸不着头脑的旅客蜂拥着挤下车厢,我们也随人群走下车。

  刚走下车梯,我猛然发现一只刺刀明晃晃地正对着我的胸膛,相距不过一尺远。我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转身随人流顺车厢走。由无数刺刀组成一条走廊,我们这些下车的旅客都大气也不敢出的急匆匆在刺刀下走出检票口。

  抬眼望去,车站广场上停满了卡车,车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斗队员,车头上都架着机关枪,车头前都扎着大白花。由两辆卡车组成的主席台上打着一条大横幅,“抚联烈士永垂不朽”,原来这里正在开追悼会。临来抚顺时就听说前几天辽革站派的“抚联”和八三一派的“抚顺红工联”之间发生了一场大规模武斗,双方都动用了重武器,死伤惨重。广场四周的大功率喇叭在传出哀乐的同时,更传出阵阵悲壮的誓言:“向红工联匪徒讨还血债”“抚联必胜”……同时参加追悼会的武斗队员不时把枪对着天空射击。这时突然听到头顶上有人大声喊:“不许停留,都离开这里!”我们抬头一看,我的妈呀,身边楼顶和四周楼顶上都架着机关枪,上面的人手里挥着枪正在喊叫。我们这些刚下车的旅客赶紧离开广场,各奔东西了。

  我们三人在问明路途后,直奔抚顺发电厂而去。近午时我们来到发电厂,这里气氛森然,厂里的办公楼和车间厂房墙壁上布满了累累弹痕。厂门两侧墙上刷着黑字大标语:“打倒宋、马、顾、俞、徐!”,“砸烂霸山妖(八三一),红工联必亡!”,“抚联必胜!”等。

  持枪门卫检查了我们的介绍信,问明来意后说:“你们是哪派的?”,我忙说:“辽革站的”,他满意地说:“要是你们早几天来可就完了,那时侯这里还是红工联占领呢。”我心里想:我要是说我们是八三一派的,那不是自找苦吃吗?他领我们走进一座门口堆着沙包的大楼,上楼走进政工组办公室。政工组负责人听完我们的来意后说:“你们来得不是时侯,我们刚从红工联手里拿下发电厂,人事档案根本没时间整理。你们也看到了,武斗不一定啥时侯还得打起来,现在最要紧的是备战,你们看”他指着窗口说。我们一瞅,喝!东、西两面的窗户都开着,窗台上都摆着一些长枪。“这叫有备无患,枪里都有子弹,只要红工联敢来犯,叫他有来无回。”屋里地上还摆着几箱手榴弹、几挺机关枪。墙上还留有红工联刷的口号:“砸烂无赖站(指辽革站)”“红工联必胜”。明白我们在这里已经无所作为,就告辞他们离开了发电厂返回抚顺火车站。

  回去的路上,看见不时有载着武斗队员的卡车飞驰而过,扬起片片浮尘。将近火车站时,驶过一辆敞棚吉普,车上有一个惹人注目的年青女郎,其他人都戴着钢盔,手里扬着短枪。这时我的眼前仿拂重现着曾经多次看过的电影画面:在国民党统治下的大都市的马路上,军警宪特坐在急驰的敞棚吉普里横行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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