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老抚挖辉煌的文艺事业(四)
第三篇 老抚挖文工团的珍闻趣事
说起老抚挖文工团或动人心魄,或令人捧腹的珍闻趣事,令我在欢笑之余,更为这些文艺事业开创者们的精神风貌而感叹和深思。
文工团的 “男女合宿”
50年代,老抚挖文工团要排演大型歌剧《血泪仇》。这是一部创作于陕甘宁边区的歌剧,反映苦难深重的百姓向往光明、向往党和解放区的故事,当时全国各地的省级艺术团都在排练、上演这部新民主义革命时期的著名歌剧,在全社会开展“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热爱党和社会主义、热爱新中国的思想教育。当时辽宁歌舞团也在排练并准备上演这部剧。
第一排:李振忠、董景武、徐凤生、马荣花、藉桂春、沈黛芝、吕素兰、闫凤祥(厂宣传部长)、清原县领导、齐荣增(厂党委书记)、黄焕金、林素兰、齐连子、李洁、刘素英、胡择波、宋师傅(包箱,即管理演出服装和道具的)、王文廷。
第二排:徐长福、杨维强、刘奎权、张福元、周景权、依炳信、李兆武、刘秀英、边志新、祁贵才、梁士元、白玉祥、张焕林、侯恩德、县人员、县人员。
第三排:吕文龙、方友光、县人员、高彦和、刘长占、相(杨?)臣、刘培福、王福才、刘善增、徐长盛、柏师傅、县人员。
鉴于辽宁歌舞团对口指导老抚挖文工团的良好关系,辽歌名师们的牵线搭桥,辽歌同意老抚挖派人观摩。老抚挖文工团派出了高彦和、徐长盛、孟繁增3人先去观摩一周。他们在现场观摩辽宁歌舞团的排练,要对照剧本,记住剧情进展的“关节”、主配角表演的要害。还要打动掌管乐谱的歌舞团剧务,把厚厚的一整本乐谱搬到宿舍,每晚观摩回来就连夜记谱、译谱,第二天天一亮就赶快给人家送回去不耽误排练。这三个人真是拼了,胡乱吃上一口就埋头苦干,每天干到凌晨时分。快手高彦和每天记谱、译谱7页,徐长盛、孟繁增也奋力赶进度,每天抄写加翻译5、6页,终于拿下了《血泪仇》的序曲、主配角唱段、群众合唱及背景音乐等全部乐谱。
他们回来后,老抚挖文工团印制了剧本,分发给有台词、有唱段等30多个主要演员,要求速成、熟读。等辽歌正式演出时,老抚挖组织了3、40名职工演员,乘坐厂大客车专程去辽宁大剧院观摩演出。每个人要盯住自己要对应、扮演的台上的角色,看辽宁歌舞团的专业演员怎么演,怎么拿捏情绪、轻重火候。
1969年9月8日,老抚挖到清原县,与清原县文艺队共同演出《乌苏里江云水怒》时,在县办公大楼前合影。(照片中“清”、“校”字均代表清原县文艺队员。)姓名对应照片里的上下位置(左起)。
第四排:刘景发、清、洪宝顺、清、张德武、王学群、徐继德、清、万国栋、不详、不详、清、刘善增、不详、吴振深。
第三排:清、王彩云、王桂荣、清、清、清、迟德利、不详、周万金、清、高彦和、不详、清、清。
第二排:邓忠明、清、张克旋、清、清、陈明章、清、清、杨景先、清、耿铁英、清、杜星明。
第一排:校、校、校、校、赵玉珍(作者大嫂)、清、不详、清、于冬萍(前为东平,前进歌舞团转业的专业歌唱演员)、校。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观摩辽歌演出后,老抚挖文工团决定用一周时间“合练”成型,在厂俱乐部演出。《血泪仇》这部戏主配角连同群众演员共90多人,乐队就配了30名乐手。排练、组织起来繁乱复杂,只用白天时间根本不够用。为节省时间,高彦和就提出了文工团“合宿”的提议,——把剧组所有的男女演员都集中到老抚挖俱乐部,成宿连夜地排练,直到配合默契。现在这样做没什么,但在建国初“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思想依然浓重,在老抚挖这座旧社会走过来的老工厂的当时,还是个有点“惊世骇俗”的主意。
文工团每天一连排练到晚上11、12点。到了晚上,男演员晚上睡在宽大的舞台上,天幕当“被”、冰冷的地板当“床”。女演员被“优待”着,蜷缩在俱乐部2楼的观众座椅上“睡”。排练时要求非常严格,要求演员们要把首饰、戒指、项链、“英格表”等都得摘下来,在舞台上必须心无旁骛、不许有私心杂念。
说到这儿还有段趣话:高叔(高彦和)向我讲述这段故事时说了一句话:“艺术是含蓄的,做戏做戏,表演要含蓄。像表演拥抱,你就只能做出逼真的动作,亲吻也是这样,做出样子,不能真刀真枪地做。”说到这,高叔还捧起老伴儿的脸,边比划边说。高婶微笑着仰起脸庞,笑盈盈地迎合这老伴。高彦和是位体貌英俊的寒门才子,高婶是大家闺秀,娘家住在北台的一座日式小独楼,父亲是矿务局的科长,两个人是初中青梅竹马的同学。像苦守寒窑的王宝钏守得薛仁贵,两位老人恩爱了一生。
60年代老抚挖文工团去丹东驻军师部慰问演出。在丹东市俱乐部演出后,在驻军食堂用餐,吃的都是部队养殖的猪、鸡、蛋和种植的蔬菜,还去了五龙背丝绸厂参观。
经过前后两周多“男女合宿”紧张的观摩、排练,老抚挖文工团成功地演出了《血泪仇》,台上演员演得动情投入,台下观众情绪随之激昂、振奋、难过、悲伤。老抚挖回忆说,“《血泪仇》演了一年,职工们哭了一年”。比专业演员更有生活的倾情投入、成功的演出,也使后来辽宁歌舞团来老抚挖演出时出现了掌声稀落的场面。后来排演高彦和、徐长福创作的歌舞剧《乌苏里江云水怒》时,老抚挖文工团也采取了“合宿”来精雕细刻。
工具车间的烦恼
老抚挖文工团员们大多是来自生产一线的工人。为了方便参加国家、省市大型文艺演出时抽调,老抚挖把文工团员们都集中安排在了工具车间(也是最早与模型车间合为一体的车间),而且安排了“三班倒”的一个班次里。我大表哥朱洪昌、大表嫂赵玉珍也同时被分到了工具车间,我大哥朱洪昌后来还当了工具车间主任。他们俩有张红军装束的剧照:英姿勃发的“小生”大哥手持驳壳枪,叉腰站在舞台上,厂文工团出名靓丽挺拔的大嫂站在大哥的双肩上,手举红缨大刀,英姿飒爽地亮相。
1959年到清原县南口前村演出后次日在村北路口的小桥前留影(人身后南侧为南口前村)。左起:徐长福、高彦和、王福才。
文工团员们的到来可把当时的车间主任李树林乐坏了,来了这么多人,既天天看着养眼,也不愁生产线上缺人了。而且这些文工团员们不仅给工厂,也给车间和自己“拿分”。有一次参加全国机械系统“大唱革命歌曲”比赛,工具车间的合唱获得全国第一名。机械部领导夸奖“抚挖最基层的职工唱得好”,其实这些“最基层的职工”是老抚挖半专业的文工团员,其它厂的工人合唱水平哪能比得了他们?
但烦恼也来了。有一次老抚挖要抽调文工团员们到工人文化宫参加演出,厂部一个电话,这同一个班次的文工团员们都走了,白班的工具车间成了一座“空城”。第二天一早李主任到车间就傻眼了:“我的人呢?”这下他不干了,找到了厂部,要求另换一批工人到车间,说不能自己不能养别人的孩子,枉担了人多的虚名。厂领导就一句话:“你不要不行!”,最后考虑到车间生产需要,采取把文工团员们打乱班次的措施,分在了白、晚、夜的三个班。
“一专多能”的“乌兰牧骑”
工具车间的这次“空城计”,也引起了老抚挖文工团领导的思考。老抚挖毕竟是国家牵一发动全身的重点生产单位,行业龙头。文艺事业的任务要完成,国家的生产计划更影响耽误不得。于是,培养团员们“一专多能”就成为老抚挖文工团发展的又一个重点。原来每个乐件别人是不许动的,现在是互教互学,拉提琴的学吉他,说快书的练相声,打扬琴的跟拉手风琴的学,吹笛子的跟吹萨克斯的练。文工团的编制、人员也减少了,许多团员集中全力在生产一线劳动奉献,在基层更经常性地播撒文艺的种子。1966年4月,抚顺市举办了职工创作活动训练班,学习中央文件和文艺路线,创作了不少文艺作品。老抚挖参加训练人员所在的学员组还创作了《我们是红色的文艺轻骑兵》。
老抚挖俱乐部珍贵旧照。这里也是老抚挖的职工电影院,这里留下了我们这些老抚挖的孩子们童年时太多美好的记忆,留下了老一代文工团员们的辛劳汗水。
“一专多能”的发展方向造就了老抚挖文工团“文武双全”的轻骑兵,活跃在工厂、矿山的“乌兰牧骑”。从演出要几十名演员,到几个演员、十几个演员出去就是一台戏;从单一的歌唱、舞蹈表演,发展到带着丰富多彩的吹拉弹唱、曲艺节目出去。那时老抚挖文工团小分队外出演出,每场演出平均要40分钟,每场约7、8个节目。每天要巡回演出3场,这样三场下来就差不多1小时40分钟,3场下来要演出30个节目左右,令人惊叹的是演出的节目不重样。有歌曲演唱、舞蹈、相声、山东快书、山东琴书、单弦、三弦、秧歌、单鼓舞(源自祭祀鬼神的“萨满舞”),节目多样,符合不同受众的口味,令观众喜闻乐见。
有一次,小分队到清原县南口前演出。集中表演了在省市获奖的节目。但台下反映平平,效果很差。南口前村的领导们带头到台上领着观众鼓掌,但几乎没有搭茬的。忽然有个观众站起来大声说了一句:“演个带说话的!”,全场哄堂大笑。老抚挖文工团员们哪见过这种场面?连夜创作、改编、添加了快板、“三句半”、相声、山东快书和表演唱《王二姐思夫》,结果第二天演出大红大火。自此到农村演出,一定多带说唱节目。
50、60年代,老抚挖文工团的足迹不仅遍布市内的龙凤矿、胜利矿、老钢、新钢等大型工矿企业,而且赴沈阳风动工具厂、大连华同矿、营口印染厂、本溪钢厂、驻丹东部队……,直到八十年代赴内蒙的霍林河煤矿慰问演出,老抚挖文艺“乌兰牧骑”誉满全国工矿系统。
慰问演出“拔了4个调儿”
老抚挖文工团的“乌兰牧骑”赴外慰问演出时,也发生过很多令人捧腹的趣事。有一次去农村慰问演出男声小合唱时,手风琴伴奏王劲声拉起了前奏。可能是天黑了点儿,看不清手风琴键子,还是村民的热情让他太激动,他的手风琴一响,所有合唱队员都冒汗了,——他拉的伴奏音乐比原调整整升了4个调儿!这可怎么唱?合唱队员们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唱,高音部变成低音部,低音部干“嘎巴嘴”发不出声音。
可合唱队员里有个王福才,他冲劲儿足、性子倔、嗓子好,他才不管那个呢,怎么也不能让小分队栽在这儿,玩了命硬顶,可劲儿地跟着手风琴伴奏唱,把村民看得哈哈笑。好吗,这与其是歌声,不如说是差了声的、好像谁家出了事儿似的喊和打架似的吼。想象着这一向平和的村子在寂静的深夜里,被这动静惊了个宿鸟惊飞,鸡犬不安,村民哄堂大笑,又佩服这小伙子的狠劲儿的场面,我忍着笑问高主任这调儿到底怎么样,高主任哈哈大笑:“你想那能是好调儿吗?”
王福才后来到了长挖,2017年去世。提起这件事,高主任欢笑之中蕴含着深深的怀念。
女队员生吞蛾子
王福才拼命“拔了4个调儿”唱歌的那晚事儿不少。那时农村环境条件艰苦,到了夜晚,村里露天地的演出舞台上灯火通明,蚊虫飞来飞去叮咬、蝇蛾乱飞。当演出一个《女生小合唱》节目时,文工团的女合唱演员都情绪饱满地大声唱。其中一个18岁的女合唱演员正张着嘴发出一个长音时,一个飞来飞去的黑蛾子突然出其不意,“扑愣愣”地钻进了她的嘴里,堵得这位女团员满脸通红,杏眼圆睁,难受之极。台下的领导和观众也都看见了,也都愣了。这姑娘是吐?还是咽,还唱不唱?就这么一刹那的工夫,只见这位18岁的文工团员一咬牙,一挺脖颈,硬是把飞进嗓子里的飞蛾给咽下去了!这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血性,尊重观众的艺德,赢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后来,这位女文工团员受到了厂领导隆重的表扬。
董景武、齐连子是老抚挖歌舞团老资格的男女领舞。董景武是最早的舞蹈队员,他长相英俊,而且是舞蹈的多面手,群舞、傣族舞、朝鲜舞等等民族舞他都能跳得有模有样。有一次在厂文艺汇演中表演一个少数民族青年男女恋爱的舞蹈。他头戴白色包巾,环佩叮当,身穿民族服装,与齐连子翩翩起舞。正当观众陶醉在优美的舞曲和他们的表演中,他们做了个动作,董景武要弓步站着,齐连子要踩在董景武弓起的大腿上,在背景的映衬下做个眺望远方,单腿“丹凤朝阳”的动作,不想失误了。
老抚挖俱乐部珍贵旧照。
董景武那时岁数已稍长了一点,腰、腿不像以前那么有力,可能齐连子的身子骨也有点儿份量,齐连子刚一踩上董景武这条腿,董景武就哆嗦着撑不住了,一下子摔倒在舞台上。眼看着观众“刷”的一下静住了,董景武脑筋一转,就着斜着摔倒的姿势来了个“卧佛式”:一只胳膊肘拄着舞台,一手枕着头,一手用手指“美滋滋”地敲击着舞台地板,满脸天真的笑意,扭头看齐连子。
恰巧齐连子感觉董景武这条腿侧歪了,她知道要出事,也急中生智,就势跳落在舞台上,来了个“凤回头”,两手打个“云手”,回头一看地上的董景武。两个人正好目光相对,相视一笑。观众还以为是故意的、舞蹈就这么设计的呢。下了台,董景武直擦头上的汗,齐连子笑得直不起腰。
“罗圈腿”的妙用
歌舞团舞蹈队要表演一个12个人的舞蹈,可只有11个人,有个男队员的腿稍微有点“罗圈儿”,放在哪一侧都不是,都显得舞台上的舞蹈队显得有点“一头儿沉”。没这个演员队形偏沉、不和谐,没有他还不行、显得舞蹈人数单薄,怎么办?文工团领导脑子一转,恰巧曲艺团有个老文工团员,他的腿也有那么点“罗圈儿”。好嘞,把这两个“罗圈儿腿”演员一边放一个,既显得舞台上排面均衡不再偏沉,这两个演员本来也性格诙谐、好逗乐,观众都熟悉他们,效果能不错。好,这回这俩人一个乐呵呵地在舞台左边敲着大锣,一个乐呵呵地在舞台右边举着两个飘着红缨的大铜钹,卖力地碰得“嚐琅琅”响,看着挺喜庆,观众也开心乐呵,效果还真不错。(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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