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十三 | 仇永德：山沟里来了一位老将军
2019-12-25 08:51 抚顺七千年 仇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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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这里记录了我在大山里的十年生涯。虽有些苦涩但却美好。我真的永远忘不了那些和工人们共同度过的大山里的岁月。谢谢崴子沟的人们，祝你们平安幸福《云从西边来》—崴子沟岁月之十三山沟里来了一位老将军作者近照 厂子一天天好起来。 &emsp...
朋友，这里记录了我在大山里的十年生涯。虽有些苦涩但却美好。我真的永远忘不了那些和工人们共同度过的大山里的岁月。谢谢崴子沟的人们，祝你们平安幸福
厂子一天天好起来。
市里一批走五七干校的干部分配到我们厂，这批人正当壮年，又赶上国家动乱之余急需恢复生产建设的好时机。“文G”给他们以巨大的政治压力，吞噬了他们的大好年华。
现在，他们积蓄了多年的力量，终于等到了就要爆发的一天。因此，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充满信心地来到了山沟里的电子仪器厂，想一展宏图。时势又燃烧起他们的革命激情。
如何让一个沉睡的企业尽快苏醒，让企业恢复生机这是他们面临的重大考验。围墙建起来了，车库盖好了，科研大楼拔地而起，厂区东边的四栋小楼正在加紧施工。一个个新的科研项目正在落实。硅两瓦军用报话机是厂里当时的主要产品，厂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以便取得更大的效益。
科研小组也应运而生，这是总工程师景维申亲自挂帅开展科技研发的重要举措。随着厂里生产的快速发展，食堂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因为生产大干，吃饭的人日渐增多。
有一天，沈阳军区来了一位老红军——少将参谋长到厂里视察硅两瓦生产情况。厂领导特别吩咐我给首长安排四个菜一个汤。中午吃饭时，我亲自把四个菜，一个汤端到老将军的餐桌上。老将军坐下，看了看四个菜，没动筷。
我站在桌旁，静候将军的吩咐。看见将军满脸严肃的表情，我心里有点发毛：是菜不好吗，还是菜样太少？正当我要请示的时候，老将军发话了：“小同志，是谁让你端来四个菜呀？”将军语音带点四川味。
“报告首长，按厂里规定，客人来了一律四个菜一个汤。”我壮着胆子解释道。
“嗯，好吧！今天打破这个规定，我一个人怎么能吃这么多菜？麻烦你撤掉三个吧！”老将军义无反顾地说道。我有点迟疑，请示说：“首长，还是按规定吧！”
“哎，你这个小同志呀，食堂工作也和战场打仗一样么，要知彼知己，机动灵活，不要硬性规定么！”
“好吧，首长！我听您的！”
“哎，这就对了.”我问首长留哪个菜，将军指指“西红柿炒鸡蛋”。
我把其余三个菜端走时，老将军问餐厅里一个服务员，刚才那个小伙是干什么的？服务员笑笑说，人家是大学生，听说是什么北京外国语学院专学德语的，在这儿当食堂保管员。“那怎么分到食堂里来了?”老将军有点纳闷。
女服务员悄悄告诉老将军：“厂里大学生太多，听说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有个湖南大学叫张本明的分配在大批判组，专写大字块；一个大连工学院的叫董志敏，在基建科赶马车；沈阳机电学院的张洪敏烧锅炉，哎呀，这些大学生啊，都在底下干活呢，分到食堂还算好地方！”
老将军听完，沉默良久，饭也不吃了，站起来，在餐厅里来回度了几步，独自出去了。
第二天，市革委会召开全市干部大会，将军也被邀请出席。会议快结束时，大会主持人请将军讲话。
将军在热烈的掌声中缓步走上讲台。他给大家行了个军礼，两手扶在讲台上：“同志们！”他语气凝重地说。“我本不想在这儿讲话。可是，有一件事压在我心头上，我不能不说。同志们！你们知道我们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要花多少钱吗？”
将军略停了几秒钟，他用敏锐的眼睛严肃地扫视了台下的听众，似乎在等待大家的回答。接着他提高了嗓门自己回答道：“五万元！五万哪！同志们！这需要50个农民用五年的劳动力才能支付一个大学生的培养费用。可是，我们却让大学生们干跟他们的专业毫不相干的工作，这不是浪费人才吗？我们怎么对得起50个农民五年的辛苦劳动啊？！昨天，我在市电子仪器厂遇到一个北京外国语学院德语专业的大学生在食堂当保管员。这不是乱弹琴吗？！这种浪费人才的现象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们搞四个现代化不能离开科技人员。要给他们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要给予他们相应的待遇。”
《云从西边来》—崴子沟岁月之十三
山沟里来了一位老将军
作者近照
厂子一天天好起来。
市里一批走五七干校的干部分配到我们厂，这批人正当壮年，又赶上国家动乱之余急需恢复生产建设的好时机。“文G”给他们以巨大的政治压力，吞噬了他们的大好年华。
现在，他们积蓄了多年的力量，终于等到了就要爆发的一天。因此，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充满信心地来到了山沟里的电子仪器厂，想一展宏图。时势又燃烧起他们的革命激情。
如何让一个沉睡的企业尽快苏醒，让企业恢复生机这是他们面临的重大考验。围墙建起来了，车库盖好了，科研大楼拔地而起，厂区东边的四栋小楼正在加紧施工。一个个新的科研项目正在落实。硅两瓦军用报话机是厂里当时的主要产品，厂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以便取得更大的效益。
科研小组也应运而生，这是总工程师景维申亲自挂帅开展科技研发的重要举措。随着厂里生产的快速发展，食堂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因为生产大干，吃饭的人日渐增多。
有一天，沈阳军区来了一位老红军——少将参谋长到厂里视察硅两瓦生产情况。厂领导特别吩咐我给首长安排四个菜一个汤。中午吃饭时，我亲自把四个菜，一个汤端到老将军的餐桌上。老将军坐下，看了看四个菜，没动筷。
我站在桌旁，静候将军的吩咐。看见将军满脸严肃的表情，我心里有点发毛：是菜不好吗，还是菜样太少？正当我要请示的时候，老将军发话了：“小同志，是谁让你端来四个菜呀？”将军语音带点四川味。
“报告首长，按厂里规定，客人来了一律四个菜一个汤。”我壮着胆子解释道。
“嗯，好吧！今天打破这个规定，我一个人怎么能吃这么多菜？麻烦你撤掉三个吧！”老将军义无反顾地说道。我有点迟疑，请示说：“首长，还是按规定吧！”
“哎，你这个小同志呀，食堂工作也和战场打仗一样么，要知彼知己，机动灵活，不要硬性规定么！”
“好吧，首长！我听您的！”
“哎，这就对了.”我问首长留哪个菜，将军指指“西红柿炒鸡蛋”。
我把其余三个菜端走时，老将军问餐厅里一个服务员，刚才那个小伙是干什么的？服务员笑笑说，人家是大学生，听说是什么北京外国语学院专学德语的，在这儿当食堂保管员。“那怎么分到食堂里来了?”老将军有点纳闷。
女服务员悄悄告诉老将军：“厂里大学生太多，听说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有个湖南大学叫张本明的分配在大批判组，专写大字块；一个大连工学院的叫董志敏，在基建科赶马车；沈阳机电学院的张洪敏烧锅炉，哎呀，这些大学生啊，都在底下干活呢，分到食堂还算好地方！”
老将军听完，沉默良久，饭也不吃了，站起来，在餐厅里来回度了几步，独自出去了。
第二天，市革委会召开全市干部大会，将军也被邀请出席。会议快结束时，大会主持人请将军讲话。
将军在热烈的掌声中缓步走上讲台。他给大家行了个军礼，两手扶在讲台上：“同志们！”他语气凝重地说。“我本不想在这儿讲话。可是，有一件事压在我心头上，我不能不说。同志们！你们知道我们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要花多少钱吗？”
将军略停了几秒钟，他用敏锐的眼睛严肃地扫视了台下的听众，似乎在等待大家的回答。接着他提高了嗓门自己回答道：“五万元！五万哪！同志们！这需要50个农民用五年的劳动力才能支付一个大学生的培养费用。可是，我们却让大学生们干跟他们的专业毫不相干的工作，这不是浪费人才吗？我们怎么对得起50个农民五年的辛苦劳动啊？！昨天，我在市电子仪器厂遇到一个北京外国语学院德语专业的大学生在食堂当保管员。这不是乱弹琴吗？！这种浪费人才的现象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们搞四个现代化不能离开科技人员。要给他们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要给予他们相应的待遇。”
老将军讲完话，全场先是一片静默，接着响起了长时间的热烈的掌声。一周后我被告知要离开我热爱的食堂工作，调到了厂新产品科研小组。我的三年食堂生涯在万众瞩目中结束了。别了，我热恋的库房！别了，与我朝夕相伴的鸡蛋，洋葱，粉条，大白菜……
该文章所属专题：仇永德专栏
仇永德，1966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德语专业本科。一生主要从事德语口译工作。1966年陪同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科技代表团，1987年陪同国家体委邀请的德国赛艇教练艾力克先生，并翻译出版体育专业教科书《赛艇》，1989年—1992年应市政府委派在抚顺驻德国办事处工作。1996年在抚顺市进出口公司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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