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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记忆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2022-06-20 11:57 抚顺七千年 王尧 1044
母亲曾是老抚挖职工医院药剂师,厂文工团50年代小提琴手  今天过的日子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人类最具划时代意义的革命性发明,是网络惊天动地的诞生和突飞猛进,这简直是人类神级的颠覆性发明。谁能想到,今天每个人几乎都成了有求必应的“神仙”,只需对着手机“念个咒”,马上就会把人“拘到”,远隔千里的人想见面,...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1

母亲曾是老抚挖职工医院药剂师,厂文工团50年代小提琴手


  今天过的日子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人类最具划时代意义的革命性发明,是网络惊天动地的诞生和突飞猛进,这简直是人类神级的颠覆性发明。谁能想到,今天每个人几乎都成了有求必应的“神仙”,只需对着手机“念个咒”,马上就会把人“拘到”,远隔千里的人想见面,只要动一下手机视频通话,哪怕你在国外、在天涯海角,都会通过看不见的网波得见彼此的“天颜”;想要什么,也只需动动手机,只要不是囊中羞涩,就没有找不到要的东西。曾被时代科技手段的局限抑制或关闭了的种种欲望、喜好,就像奔腾的洪水涌出了闸门,一泻千里不可阻挡。

  对于众多文艺爱好者来说,这更是个快意人生,大快朵颐地弥补往昔的遗憾,喷薄而出地迸发喜爱、特长,倾泻情感的时代,拥有了展示自己、至为钟爱的音乐天地。自小就喜爱文艺的前“文艺青年”,人到中年的我,也重拾起潜藏在心底未曾忘却的爱好,在全民K歌注册了“歌者.尧君”。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2

永远涌起回忆的老抚挖厂大门和机关大楼


  对我来说,喜爱唱歌,是在弥补艺术享受的缺憾。

  媒体的高度发达在过去完全是幻想、是神话。过去,大多数平民家庭只有一部半导体收音机“掌门”,听样板戏、歌曲、相声和评书,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电视机也是80年代才逐渐普及的稀罕物,更没有手机这种包罗万象,满足了视、听、说(唱)这“三维功能”的“掌上电脑”。今天,想弥补曾错过或没看够的影片,只要用手机或台式机在百度一下就可以大饱眼福,可60、70年代农村的孩子们望眼欲穿的文化大餐,只能是盼望在村大院露天地放映《地道战》、《地道战》等和阿尔巴尼亚、朝鲜、越南老战斗片;城里的孩子也只是在每个周末到厂矿俱乐部人潮人海地挤进去看电影。过去有国家级、省市歌舞团来厂矿演出,不啻于万众欢腾的节日,人们扶老携幼争相观瞻,真是一票难求。你看着台上演员的表演,没听够、没看够也很难等到下次,心里说“我唱得比他好”也没有人赏识。而今天,文化生活封闭贫瘠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了。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3

笔者永远怀念的小学老师马贵春、那惠敏夫妻


  喜爱唱歌,更是对逝去亲人的怀念。

  我自小就喜欢文艺。1970年,作为小“五七战士”随父母到清原县下放插队时,我只有5岁,妹妹还未满周岁。我们住在上下村之间的一片荒野上。把我抱大的外祖母舍不得外孙子,毅然以70多岁的高龄跟随到乡下照顾我和小妹。母亲用医术和从城里带来的药品为乡亲治病,爸爸则每天要往返20华里骑车去南口前中学教书。爸爸每天很早就要走,很晚才能回来,在晚霞映耀的山岗下疲惫地推开家门,在霹雳闪电的雨中奔波,在夕阳西下的黄昏里前行。那条路太过坎坷。爸爸有一次曾被风驰电掣的大卡车和拖拉机挤在狭窄的公路中间,不得已把自行车骑下了路边的沟里,被树杈重重地戳伤了人中,缝了好多针。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4

老抚挖昔日的俱乐部


  每到夜幕降临,我就特别担心惦念爸爸,妹妹虽然刚刚咿呀学语,但特别想念爸爸。为了安慰我们,妈妈就哼唱起印度尼西亚歌曲《宝贝》。每当听到这首歌,我的眼泪一下就会流下来。妈妈摇着怀中的妹妹,给她唱《地道战》的插曲“太阳出来照四方”,这一句刚刚出来,妹妹的小嘴就会憋屈憋屈着,“哇”的一生哭出来。爸爸想念女儿,可回来后怕惊醒了她,只能轻轻在妹妹的小脸蛋上吻吻。有时妹妹惊醒了,看到爸爸,便满脸惊喜地蹒跚着爬起来,像燕子似的扎煞着小手一头扑向爸爸的怀里,左亲右亲爸爸的脸庞。如今爸爸已经走了,但他的慈爱,那些艰难的日子,伴着妈妈的歌声,永远铭刻在我的心里。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5

50年代厂文工团与国家第一机械工业部领导合影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6


  在乡村时,我的两位夫妻恩师马桂春、那会敏是我文学和文艺的启蒙人。马老师文才出众,那老师教我们语文和音乐,她把我们几个孩子组成文艺队,唱样板戏,在田间地头为乡亲们演出。我曾听青年点一位知青哼唱过《美丽的哈瓦那》这首旋律优美的古巴歌曲。这位知青是名长跑健将,但不幸得了肺结核,养病时不到田里干活,他就拿出口琴吹奏这首歌。他躺在青年点窗边的大炕上,忧郁地对着窗外绵延的山岭上落日的余晖吹奏着这首歌,那如泣如诉的乐声让我深深记住了这首歌。我想,在那一刻,他一定想起了城里的父母,“门前开红花”的故乡。现在时常听听《南飞的大雁》,也时常想起在田野里,在寒冷的冬天围坐在火炉旁,把家里带来的一罐咸菜当成美味来品尝、分食的知青们,——那一群当年只有十八、九岁的孩子。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7

老抚挖文歌舞团70年代演出《长征组歌》老剧照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8

50年代厂歌舞团演出舞蹈《果园里》后队员合影


  喜爱唱歌,也是对我生命中第一座驿站的怀念。

  我在抚顺挖掘机厂工作了10年。抚顺,是一座新中国工业的摇篮级、“井冈山”型的城市,毛主席、朱德委员长、周总理等开国领袖们都曾莅临抚顺视察,10位元帅里有7位到过抚顺,抚顺在1955年曾被中央政府列为直辖市,足见这座城市当年“牵一发而动全身”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抚顺挖掘机厂更是共和国挖掘机行业的第一家母厂,第一代超过万人的大型国企,受国家一机部直辖的央企,朱德元帅曾2次到老抚挖视察。我们自小生长在这座工厂的怀抱,对于我来讲,老抚挖就是我的生命之根,我永远的家。

  妈妈特别注意对我们从小时的艺术熏陶。妈妈是抚顺挖掘机厂文工团的小提琴手,能诗善赋,那时,妈妈就给我唱起过印度影片《流浪者》里的“拉兹之歌”。70年代末回城后,《流浪者》又解禁复映了,我便彻底被这部片子迷住了,前后追着这部影片在抚顺市的放映,一连看了11遍,过足了瘾。1982年,我进入老抚挖工作,在联欢晚会上唱《拉兹之歌》唱响了全厂,也由此获得了老抚挖“十佳歌手”的美誉,这首歌成为厂共青团联欢活动里保留的品牌节目,多年享受着母亲的熏陶带来的荣耀。如今在全民K歌的舞台上,凭借这首歌,已有2400余人收听,歌友又给了我一个过誉的美号“中国拉兹”。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9

笔者的大嫂,厂歌舞团70年代领舞演员赵玉珍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10

远征四川泸州的长挖文工团演出剧照


王尧:作“自己”的歌迷 图11

笔者的大哥朱洪仓、大嫂赵玉珍——当年厂文工团的“金童玉女”,恩爱了一生的患难夫妻


  老抚挖文艺事业的辉煌是难以逾越的高峰。建国初期,国家规定只有职工人数超过万人的大厂才可以设立专业文工团,老抚挖建国初期就达到5600多人。老抚挖文工团50年代排演的《血泪仇》、《农奴戟》、《沙家浜》、《秦香莲》、《长征组歌》,到80年代的话剧《枫叶红了的时候》等等,达到了专业水准。老抚挖文工团长李汇瀛是全国故事大王,饱读诗书的鸿学大儒,我大舅朱酉康是老抚挖电气工程师、安技科长,也是带领老抚挖男子篮球队夺得50年代一机部冠军的主教练和主力中锋,更是资深京剧票友,老抚挖京剧团艺术顾问。我的大哥朱洪仓、大嫂赵玉珍是厂文工团郎才女貌的“金童玉女”。全厂文艺骨干500多人,其中一批从前线话剧团、专业京剧团、歌舞团专业团体的骨干纷纷被调入老抚挖文工团下设的京剧团、话剧团、评剧团、歌舞团、曲艺团、秧歌队等6个分团,可以说名角荟萃,人才辈出,声威赫赫,在上世纪50、60年代享有“辽宁二团”的美誉。

  80年代入厂工作的10年里,我有9年从事共青团工作,深深体会到老抚挖文化土壤的丰厚。亲历了在全国、全省、全市的歌咏比赛、舞蹈大赛、演讲大赛、故事大赛等各类大型赛事上,老抚挖派出的能将屡屡蟾宫折桂、斩金夺银。近年来,我有幸与老抚挖文工团的第一代前辈们相聚数次,也籍此深入了解到了老抚挖文艺事业在50、60年代的辉煌。令我赞叹不已的,是这些老前辈们依然那么快乐、爽朗,唱起歌来嗓音还是那样亮丽清澈夺。有位年近8旬的边志新阿姨为我示范练功不辍的功效,只见她把腿轻轻一抬,就轻松放上了1米多高的椅背上,像面条儿一样柔软,足见这些老一代文艺精英的功底是何等深厚。

  更令人感叹的是,这些文工团老前辈们并不是只会唱歌跳舞表演的“花瓶”,他们(她们)都是全厂闻名的生产和技术骨干,不少人都曾荣获了省市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乃至国家“三八红旗手”的荣誉称号。他们(她们)创造了老抚挖文艺事业的辉煌,也带着歌声作为老抚挖北上、西迁、南下、东征的骨干,在大江南北、海角天涯繁荣了祖国的挖掘机事业。在老抚挖这座光荣的母厂度过的10年,这段岁月已成为我人生中最珍贵的驿站,永生怀念、永远引以为骄傲自豪的日子。

  现在我已成了“自己”的歌迷。想唱哪些念念不忘、特别拿手的中外歌曲,只需用手机下载“全民K歌”软件,插上耳机就唱。屏幕上有音乐、有歌词、有节点提示,还有“智能修音”、“剧院”、“音乐厅”、“教堂”或“歌神”等各种音响效果,还有鲜花鼓励、礼品赞赏的供给,我也由此得以纵情翻唱、学唱自己喜爱的中外经典金曲,演绎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京剧、话剧、越剧以及外国影片配音表演片段,而且拥有了一批喜爱听我的歌的歌友们,拥有了一批坚定不移的“铁粉”,我也是他们和她们坚定的拥趸。

  但这个“自己”,并非只是迷恋我个人的歌声。在一首首歌曲、剧目的演唱、回味里,我的眼前时常浮现远去和健在的亲人,想念着母厂和昂扬不羁的青春,怀念师长和兄弟姐妹们,怀念晚会上那些亲切熟悉的面庞,舞台下那一次次如潮的掌声,——那是阳光对花儿的照耀,甘霖对青苗的浇灌。作“自己”的歌迷,是为往事而歌,为青春代言。这个“自己”,是岁月里永志不忘、熠熠生辉的人和往事,是不灭的亲情和友情。

该文章所属专题:王尧专栏


王尧,1964年生人,先后在我国首家挖掘机制造厂——原抚顺挖掘机厂、市外经委、市商务局、市科技局工作,现任抚顺市工业和信息化局副局长。多年来,撰写近200篇以老抚挖为主题的工业历史轨迹及家庭生活的回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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