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沫特莱:《中国的战歌》(5)(3)
我的向导看上去很想与我交好,而我很奇怪为什么。一次,我谈到我的关于日本人控制满州里的文章,他将它们要了过去,回到家里去看了。不久,一位大学教授当着我的面恭喜他,说他的有关满州里的系列文章已经发表了。在教授夫人读了其中的一篇给我听了以后,我质问莫先生为什么剽窃我的文章去发表。完全是心安理得地,他解释到,他在政府高层中没有家庭背景或是朋友的支持,结果只能得到如此低下的一个职位,每月只能得到少的可怜的薪水,连结婚都没法结。为了得到提升,他必须证明他是某领域如满州里事务的权威。此外,他解释说,高官们,包括他自己部门的头头,对于有外国背景联系的人都非常看重。如果我能帮他,他指出,他也能帮助我。比如说,我是否愿意考虑成为劳工部门的顾问?我说不行。因为作为一位外国通信记者,我必须避免与官方的牵连。他向我保证我的名字从来不会被提及,也没人会知道我的薪水是多少。“许多其他的外国人都被列为顾问,”他解释,“有些是外交部的。他们都从政府拿薪水。”
当我仍然拒绝的时候,他阴郁地说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当他说话时,我想起他只挑选那些能很快出低价的人力车夫,以及他对那只被碾压的狗的冷漠态度。这就是在住有妓女的夫子庙发生的一段不平常的插曲。在一个开阔的场地里,我和他一起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帐篷,里面大约有上百名苦力和工人完全安静地蹲在那里,听着一位老人讲故事。我停了下来,但是莫先生紧张地表示反对,说没有体面的人会与那些下等人混在一起。只是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才同意停留。不久,我就开始让他给我翻译。
那位讲述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头戴一顶无沿帽。他在讲述一个古老的英雄主义、爱国主义的故事,当他的英雄开始哲理性的讲话时,讲故事者就开始唱了起来。他拿着一对竹快板,轻柔地敲击着,与他故事的节奏保持一致。我完全被他声音的冷峻之美和他演说的技巧给迷住了。有时他放下竹板,拿起两个鼓槌,在小鼓上敲出节奏来。有时他的声音和鼓的节奏升向一个高音;然后又同时降了下来,而他则恢复他的讲述。
最后莫先生的抗议起作用了,我们离开了那里。他开始向我宣扬在中国生存之道,哪些人要避开,哪些人要交往。我问他那位讲故事的人是谁。他说,可能是某个前清考场失意的无用秀才,迫于生计只好出来做这一行。当我问到有关他自己的高兴事,他提到了一些垃圾的美国电影。我真的从莫先生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
在那之后?我们坐在一座古老寺庙的茶馆里,远望莲花湖,然后他开始向我吐露一些他过去的秘密。他曾经非常赞同共产主义,但是在1927年之后,但这种信仰变成非法后,他改变了他的“阵线”。只有低等人才喜欢共产主义。共产党在组织江西省的下等人,武装大字不识的农民来杀体面的绅士。一些工人和学生也相信共产主义,但是政府正在清除和枪毙他们。
“枪毙?”我问,“就在首都?”
“当然,”他漠不关心地回答。“如果你想亲自去看,我可以带你去。”
我只能惊讶地盯着他那双温和的眼睛和光滑的、软弱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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