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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洪:抚顺山龙峪铁路考

2023-06-12 08:26 抚顺七千年 徐洪 2664
  你知道百年前从抚顺城至山龙峪曾有一条铁路吗?  山龙峪史称散羊峪、山羊峪,现叫山龙村,因村子周围有三条似龙的山脉而得名。位于抚顺市南部近50公里的大山中,现为抚顺县救兵镇的一个行政村,包括山龙峪、高家店、孙家和小乔子四个屯组,约460户...
  你知道百年前从抚顺城至山龙峪曾有一条铁路吗?

  山龙峪史称散羊峪、山羊峪,现叫山龙村,因村子周围有三条似龙的山脉而得名。位于抚顺市南部近50公里的大山中,现为抚顺县救兵镇的一个行政村,包括山龙峪、高家店、孙家和小乔子四个屯组,约460户1500口人。然而就这样一个偏僻小山村,说它曾经通过铁路,而且如今一点遗留痕迹都没有,因此没有谁会相信这是真的。就连从小就生活在该沟川的笔者,都曾一脸茫然、持怀疑态度多年。

  但这却是历史事实。要说清这件事,还得从上个世纪初的“日俄战争”说起。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沙皇俄国悍然出兵30万侵华。软弱的清廷无力阻止沙俄在我东北驻军、设港、开矿等。这使资源匮乏的岛国日本十分眼红。为争夺富庶的中国东北,两个强盗国于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在第三国爆发了罪恶的“日俄战争”。日本“鸭绿江军”从旅大登陆后,沿辽东半岛一路向北挺进。先一步侵占了辽东各地的沙俄军队,因兵力分散抵抗无力而节节败退。

  日军则集中兵力于1905年2月攻下了本溪,然后从清河城入抚顺境,而山龙峪则是北进抚顺的第一站。这里山高路窄,是本溪通往抚顺的瓶颈要隘,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早在明嘉靖年间,朝廷就将此地定为边塞要地,并修筑了戍边防御工事——散羊峪堡。该城堡遗址位于今山龙村的北头(图一),2002年被列入市级文保单位。


徐洪:抚顺山龙峪铁路考 图1

【图一】

  首先占领了抚顺的沙俄军队,为阻击从本溪清河城攻入抚顺的日军,立即着手在抚顺南境沿线的重点要塞,设立了多个兵站。如大东洲、马根丹(又称马郡郸、马郡单、马郡丹等,今救兵镇马郡村)、散羊峪等。当年俄军还不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从抚顺城向南抢修了一条50多公里长的轻便铁路,将这些兵站依次串联起来。并为它们配备部署了兵力、囤积了大量的弹药粮草等军需物资。

  就这样,从抚顺城一直通达到抚顺最南端的散羊峪,形成了一条便捷的交通动脉,构筑了一道退守自如、机动灵活的纵向军事防线。

  有关俄国人修筑这条轻便铁路的记载,笔者见诸的文字不多。查《抚顺县志》和《日俄战争全史》均无该铁路的只言片语,或许不属于交通干线而未被收录。笔者接触较早的是1993年辽沈书社出版的《抚顺大事记》:“1904年(光绪三十年)冬,为了阻止日军从本溪清河城方面北上,俄军匆匆修筑了一条从抚顺城经小东州、马郡丹至山龙峪的轻便铁路,以为进兵、运送物资、弹药之用(图二)。在河北抚顺城至河南‘山咀子’一段,俄国人架起了一座宽4米的轻便木桥,这就是永安桥的前身。”  

徐洪:抚顺山龙峪铁路考 图2

【图二】


  之后,在2004年辽宁民族出版社的《抚顺编年史》、2008年辽宁人民出版社的《往事旧影》和2012年地方编纂的《抚顺县乡镇文史资料汇编》等文献中,也均有相同内容的记载,很显然都是摘引自前者的。其中在《往事旧影》一书中的记叙略有出入:“俄军还修筑了一条从马郡单到抚顺城的轻便铁路以运送军需。”把该铁路的南起点写成了马郡单,将铁路里程减少了十多公里,这显然是不准确的。

  那么,这条轻便铁路究竟在什么位置呢?有人认为既然文献记载是“抚顺城经小东州、马郡丹”的,那不就是今天的“抚高线”(抚顺—高家店)S205省道沿线吗。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铁路无法通过途中的唐力屯大岭。也就是说原铁路的南段沿今“抚高线”,从岭南的小东州至山龙峪是可以的;而北段小东州至抚顺城绝不可能跨越唐力岭经千金堡入市区。那么该段路基究竟在什么位置呢?通过一番搜索打捞,有幸从日本某网站发现一幅当年的“三竜峪抚顺间轻便铁道位置略图”(图三)。其上清楚完整地描绘了整个铁路沿线,并标注着各兵站的位置,非常难得。原来该轻便铁路向北至小东州后东拐,沿东洲河走大东州、马和寺一线,最后经塔湾西折进入抚顺市区的。这与文献记载和地形走向均相符,也印证了笔者上面的分析推论。

徐洪:抚顺山龙峪铁路考 图3

【图三】


  俄军煞费苦心未雨绸缪,进行了充分的战前准备。除修铁路、设兵站以外,还在日军必经的要道——五百牛录堡子和救兵台(今救兵镇的五牛村和救兵村)的路边高地,修筑了大量的战壕工事,用来阻击即将来犯的日军。尽管如此,也未能抵挡住日军的长驱直入。1905年2月26日,由清河城北上的日本“鸭绿江军”左翼部队第11师团,进入抚顺境地。图四至图六便是当年日军随军记者拍摄的“战绩”照片,无意间为后世留下了“日俄战争”强盗侵华,攻入抚顺的铁证。

徐洪:抚顺山龙峪铁路考 图4

【图四】


  日军进入抚顺地界后,将最终目标锁定为俄军盘踞的抚顺城。2月27日,他们攻克了首站散羊峪(图五)后,立即北进占领了五百牛录堡子,遭到据守在救兵台和马郡丹的俄军顽强抵抗。日军亦抢占“五牛”北山修筑壕堑工事,与俄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期间双方都调来了援兵,激战一连持续了一周多,双方伤亡都很严重。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俄军的抵抗力逐渐丧失,最后阵地难保败下阵来。 

徐洪:抚顺山龙峪铁路考 图5

【图五】


  3月7日,战败的俄军残兵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于是放火烧掉了囤积在马郡丹兵站的粮草物资,然后登上轻便小火车向抚顺城方向溃逃。而此时的日军士气正旺,一鼓作气于第二天拿下东州堡(今救兵镇大东村)后,继续向北乘胜追击。图六是当年日军缴获的俄军轻便铁路及运输货车。3月9日傍晚日军逼近浑河南岸的“山咀子”(今永安桥南友谊宾馆西侧)。日军经过连夜修复被俄军破坏的木桥,于翌日晨渡过浑河,向抚顺城发起总攻。终于1905年3月10日傍晚攻克了抚顺城,日本“鸭绿江军”司令官川村景明大将率部进入抚顺古城。至此小鬼子战胜了大鼻子,结束了半个多月的日俄“抚顺之战”。从此抚顺沦陷在日寇铁蹄下长达40年之久。

徐洪:抚顺山龙峪铁路考 图6

【图六】


  “日俄战争”结束,占领了抚顺城乡的日本人,为了纪念当年日军攻占抚顺的所谓“战功”,日本“满洲战迹保存会”,于十年后的大正五年(1916年)十月,在北距散羊峪5公里的五牛村北山顶、原日军抗俄阵地处,(今大台子山顶、高压铁塔旁)修立了一座2.8米高的石碑以之纪念。该青石碑正面镌汉文楷书“奉天会战鸭绿江军战迹碑”碑铭(图七),背面由彼时已晋升为元帅的川村景明撰文,记述了1904至1905年“日俄战争”东部战场的战事(日文)。至今字迹清晰可辨,百年前的史实历历在目。

  转眼百余年过去了,现在该碑仍基本完好地矗立于五牛后山顶,见证着那段屈辱的历史、俯瞰着山下的沧桑巨变。是为数不多的见证当年“日俄战争”、帝国主义侵华的重要遗迹。作为近代文物,已于2002年被列为市级文保单位,成为向后人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首选教材。 

徐洪:抚顺山龙峪铁路考 图7

【图七】


  综合上述,我们可以认定:在上个世纪“日俄战争”期间,俄军为了备战,确实修筑了一条从抚顺城至山龙峪的轻便铁路。日月轮回几代人过去了,昔日狗咬狗的刀光剑影、硝烟弥漫的厮杀战场,如今早已太平祥和、繁花似锦。尽管那条曾经的铁路丝痕皆无,但我们也不应该忘记那段历史。

  附图七幅,大多为好友杨柏先生友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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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洪,(1956-2023)  原中共抚顺县委党校副校长。现任抚顺市关工委报告团副团长、市邮协秘书长、市作协纪实委副主任、县关工委副主任等。1980年起在省内外发表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现为辽宁省作家、集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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