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时间的折痕
林权助提出的“在一定章程下准许我方经营”和“中日合办”,是万万行不通的,日本军国主义毒瘤在政体内的急剧膨胀,公司、银行家于日俄战后均获得超额利润,例如战前的一九0三年,全国银行赢利约一点四二亿元,而战后的一九0七年增加了百分之六十,全国各公司的公积金激增一倍以上,纺纱业更狠,居然激增二倍还多。就是说,日本通过这场战争咸鱼翻身,这些都直接支持政府在处理抚顺煤矿问题上的强硬态度。
就在日本和中国扯皮的时候,王承尧第三次上书商部。
商部何尝不急,只是话语权不在中国,解决矛盾的主动性不在中国。收到王承尧禀稿,商部怜悯他的处境,又不甘国权被践踏,量己身无力,又将禀稿转交外务部,“据该职商呈称前因,情词迫切”,请外务部从速办理。”
当时的中央部门,恐怕最难的数外务部,弱国无外交,偏偏弱国什么事情都能发生,纵然那些名噪一时的外交官员,也被弄得负累不堪。应该说,在这场官司上,外务部从未耽搁,认真核办,这从部门之间转换文件的日期即可印证。商部、外务部共同努力,敦促日本方面尽快拿出解决方案,怎奈对方集体性失语,一封封外交函件如泥牛入海。
这种公然的藐视,清政府两大部极度愤慨,电告奉天将军赵尔巽:依现实形势看来,抚顺煤矿案从速解决的几率很小,你可令交涉局通牒驻奉领事,禁止继续开采此矿。另一方面,发电文给驻日公使杨枢,请他转达中国政府要将此案与日本政府“切实申论”的决心。
赵尔巽正痛恨日本人为非作歹,接到两部电报,指示奉天交涉局下文通牒驻奉领事狄原,在抚顺煤矿案彻底解决之前,请贵领事速传谕占据该矿的贵国军民,立即停止一切施工!
见清政府要动真格的,狄原再不推脱权利有限,眼珠一翻,跳将起来,声色俱厉地狡辩,据中俄签订的东省铁路公司续约第四条,抚顺煤矿与其他南满洲煤矿一起,属中日合资会社的南满铁道株式会社,这是贵国政府同意的,今突然禁令停采,碍难应诺。
狄原无以为对,扯出南满铁路掩盖真相,再度在中国政府的伤口上撒盐。本来,按约定南满铁路归中日合办,但日本事前不作任何商榷,居然大包大揽地自己投资开发,完全把中国抛在一边。日本投资南满之初,中国曾就此事提出严重抗议,不过,抗议是一回事,独立开发又是一回事,日本不同意美国联合开发南满铁路线,更不会和中国联办,中国政府的抗议,像隔着外衣在日本身上挠痒痒。
狄原口气一硬,清政府不敢硬性叫停抚顺煤矿,只能展开外交手段交涉。日本人手里攥着煤矿,不着急不上火,要么装聋作哑,要么阴阳不定,拖一天是一天。
鉴于狄原的生拉硬扯,赵尔巽写给外务部一份报告,特意说明狄原在抚顺煤矿问题上东扯葫芦西扯瓢,故意将该矿混入中俄东清铁路当中,日方是从俄方手中继承来的。赵尔巽写报告的目的,是为政府下一步谈判提供依据,抓住对方破绽还击。递交报告的同时,赵尔巽也送给狄原一封函件,重申抚顺煤矿是王承尧专办,与东清铁路无干。至于中俄合办,如按《朴茨茅斯条约》和《中日会议东三省事宜条约》,指两国订有合同的。中国政府承诺让与日本的,盖指属东清铁路三十里之内,且由中国承认的俄国所经营的矿产,王承尧的华兴利公司纯系华人独立企业,不在其列。致函中,赵尔巽再次重申中国政府要求先行停采,以示公道。
狄原只字未复赵尔巽,而是将赵的意见转报日本政府。
不久,赵尔巽向清政府汇报了致函狄原的内容,及日方久等不回消息的情况。在抚顺煤矿问题上,赵尔巽心里一直憋着邪火——中央部门束手无策,一个地方官员,又多大能量化解呢?
两天后,清政府商部再至外务部,务请照会日驻华公使,早日交还煤矿,遵守条约,保护商业。一九0六年十二月二十日,外务部再次照会公使林权助,言词诚恳,态度明朗。
但是,林权助包括日本政府好像嘴巴贴了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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