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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帝国的星辰

【第三章】谁识帝王心(3)黄旗下的兄弟

2012-03-21 20:42 榕树下 王开 652
皇太极不费一兵一卒,略施小计,和长兄换了旗地。下一步,是和小兄弟换旗。说起正黄旗,那舞动的绣龙,鲜艳的色彩,不知梦中多少次猎猎声响。八旗之首的伟大寓意是皇权,父汗偏向,分解给了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三个弟弟,皇太极发誓,总有一天,黄旗将围绕在他的身边。努尔哈赤兵起建州,八旗以黄为大...

皇太极不费一兵一卒,略施小计,和长兄换了旗地。下一步,是和小兄弟换旗。说起正黄旗,那舞动的绣龙,鲜艳的色彩,不知梦中多少次猎猎声响。八旗之首的伟大寓意是皇权,父汗偏向,分解给了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三个弟弟,皇太极发誓,总有一天,黄旗将围绕在他的身边。

努尔哈赤兵起建州,八旗以黄为大,黄旗、镶黄旗皆由他本人统领,在皇太极随父南征北战的近二十年中,功劳再大,也只能做主白旗。而他的崇高理想,是有朝一日接过父汗手中的两黄旗,统帅全军。皇太极多年沉浸在美丽的梦幻中,并为之艰苦奋斗。有一天,父汗忽然宣布,把自己的旗属、牛录财产与多尔衮三兄弟一分为四,明言自己老死,多尔衮三兄弟继承他的遗产。汗谕犹如晴天霹雳,打碎了皇太极的梦想——多尔衮三兄弟继承的不仅是遗产,分明是汗权!

多尔衮三兄弟是毛孩子,寸功未立,凭空手握两黄旗,皇太极心理不平衡。父汗的决定对他是一种忽视,他猜测代善也心存不满,其他人也未见买多尔衮三兄弟的帐,但汗谕不可违,违,也要耐心等待时机。 现在,天人造化,继承汗位的是皇太极,理应收回本来属于他的两黄旗。

皇太极采取了糖果哄人的甜蜜方法,演技高超,像居心叵测的大人想套孩子的实话, 好言好语哄着多尔衮和多铎,拿自己领的白旗和他俩交换。

当时的他一脸悲伤,端坐龙椅,巡视殿下的文武大臣,语调沉痛地徐徐说道,父汗、大妃生前最疼两幼弟,如今父汗、大妃魂归西天,两幼弟孤苦无依,我身为兄长,该承担抚养幼弟成人的责任,做他俩的监护人。

这话同样没人反对,多尔衮、多铎年幼,确实需要人照顾,大妃死前托付,皇太极当众承诺,抚养两幼弟也是信守诺言。国君一诺千金,品质总胜于无赖小人,贝勒大臣高兴还来不及。多尔衮、多铎就这样被送到哲哲宫中寄养,且不说哲哲温良贤惠,和多尔衮、多铎建立了母子般的感情,得意的还是皇太极——两个小兄弟拢在怀里,两黄旗巧妙并到自己名下,多尔衮势力被瓦解,不得不依附皇兄。

皇太极铁了心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捍卫自己的权利,借鉴了《三国志》和其他汉书典籍记载的故事,从阅读中吸取经验教训,行事不一味照搬,迫害弱者,即使明白收拾谁,也设法叫他自己引颈向刀。就像禁闭兄长莽古尔泰和堂兄阿敏,让他们落下口实,师出有名。

青年时期,阿敏和皇太极关系不错。阿敏有性命之忧的危急关头,皇太极联合代善,挽救鬼门关前的阿敏。不然,阿敏就成了伯父刀下的冤魂。那件事的始末是,阿敏的父亲舒尔哈齐不想和哥哥混,偷偷在铁岭黑扯木另辟根据地,一门儿心思独立为王。一天,舒尔哈齐带着大儿子、三儿子跑了,努尔哈赤怒发冲冠,把弟弟从黑扯木捉回赫图阿拉。谋反叛逆犯下死罪,努尔哈赤浑身颤抖,下令斩草除根,斩杀弟弟的三个儿子。阿敏的大哥和三弟随着刀斧手的刀起刀落,头颅滚落,鲜血喷溅。兄弟俩双双死于非命。轮到阿敏,皇太极和代善力保,证实阿敏未曾参与叛逃,不知者不怪,求父汗网开一面,饶恕阿敏。努尔哈赤也不想做事太绝,把弟弟幽禁在赫图阿拉西大狱,阿敏无罪释放,后名列四大贝勒之一。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阿敏应以感恩之心,回报皇太极。特别是四贝勒当权后,阿敏应全方位支持。但有句话说的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短短十几个字,道破人本性中的**。皇太极执政,与阿敏渐渐产生摩擦,摩擦升级为矛盾,激化到极点引爆,阿敏步了父亲的后尘,活活困死在黑漆漆的狭小囚室。

阿敏败在贪上。这个贪,不是贪钱贪物,是贪权。做人一生,胎带的贪欲毛病,先天性疾病无药可医,间歇性发作。赌徒扒窃被抓挨揍,擦干净血迹,发誓明天金盆洗手,后天心痒花花绿绿的钞票,忘记老拳加身的疼痛,趁人不备大捞一把。再如今人炒股,股市涨了又涨,一路牛市该适时抛售。可是不,还等涨。殊不知股市里头水深着,庄家呼风唤雨,叫涨就涨,叫跌就跌,跌到鼻青脸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贪婪惹了祸,管教人吃不了兜着走。

魏晋多风流,士子大夫层出不穷,但人精也难免俗,《世说新语》讲,王导家水果堆积成山,腐烂也不送人。如果说王导吝啬,还不如说他贪——用不完的东西,宁可守着它,看着它毁灭,也不与人分享,吝啬过头了,不就是贪吗。

人性的通病,阿敏有其一。第一次表现在攻打朝鲜,李氏王朝在济尔哈朗、岳托等满洲大将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丢下国都跑到江华岛避难。李倧唯恐性命不保,打发人谈判。协议达成,济尔哈朗等人欲退兵,阿敏独立特行,让济尔哈朗几个回盛京,他就地落户。济尔哈朗等人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难不成你要娶几个朝鲜媳妇扎根安家?这傻事你可别干。阿敏说,我羡慕朝鲜国都的迤逦,言外之意,要占领朝鲜国都。

本次出征主将还有储英的儿子杜度,阿敏拉拢堂侄子下水,说,让他们回去吧,咱俩在这里不走了。杜度闻听大惊:皇上是我叔叔啊,我怎么能做叛臣呢。阿敏一听不高兴了,警告杜度,你这孩子不知好歹, 忘记你父是怎么死的吗?老爹惨死,杜度刻骨铭心,才誓死效忠不敢造次。杜度是晚辈,劝不住堂叔,把真相告诉济尔哈朗等人。做朝鲜国王的梦想成了泡影,阿敏随部队回国。

大贝勒做久了,功劳大了,气焰随之高涨,父子的悲惨遭遇忘得一干二净,循着老父足迹跑到黑扯木另起炉灶。明晃晃的分裂活动,皇太极看在眼里,未动声色。阿敏脖子后面不知天鼓响,光顾自得,没想到皇太极在给他舞台,让众人看他表演,自扮小丑。

终于,阿敏表演的过火了——皇太极绕道蒙古偷袭北京,占领了永平。这座城被皇太极看成是插在明王朝心脏的一颗钉子,要利用永平以点带面,重塑满洲人在汉族人心中的形象。从拿下永平那天起,皇太极就对它下了功夫,招降汉官,安抚流民,设置行政机构,稳定社会秩序。感化政策效果甚佳,汉民对满洲的敌对情绪淡化,百姓安居,官吏多半继续留任原职。经过一番治理,永平城行政机关按时上下班,商贸喧嚷繁华。一时间,永平竟满汉和平共处,相互建立了友情和信任。

永平的和谐气氛,正是皇太极希望的。但四个月后,满洲国皇帝的如意算盘珠被堂兄扯碎,噼里啪啦碎成齑粉。

永平失守,北京岌岌可危,崇祯皇帝刚愎自用,诛杀朝中重臣泄愤。文武百官人人自危,明哲保身,前方战事吃紧,奏报频传,竟无一人出班领命。崇祯无奈起用老臣孙承宗。

孙承宗年逾古稀,受命于危难,满怀士大夫精忠报国的悲壮,率领数万人马奔赴滦州。老人家把第一个反扑目标锁定在滦州,是因为满洲驻滦军队战员少,守将纳木泰默默无闻,明军消除心理上的紧张感,胜算大。

老人家决意打好开局,指挥部队捏软柿子。果然纳木泰招架不住,死守了一天,扛不住明军猛烈的炮火,求助阿敏。阿敏坐阵永平,时刻关注着滦州战事,老相孙承宗有备而来,明军兵力数倍于满洲兵,这场仗掉脑袋的硬仗,阿敏征战多年,面临的局势很清楚。收到滦州的求援信,阿敏手中握兵没敢动。纳木泰求援不成,只得弃城,率残兵逃到永平。

首战告捷的孙老人家士气大振,尾随滦州败兵扑向永平。一向勇猛的阿敏,鬼使神差的怯阵了,做了一个错误决策——抢在孙承宗之前,血洗永平,席卷城中财物鼠窜回盛京。

彼时阿敏手握五千兵力,于勇敢善战,骄气逼人的满洲精锐来说,防御交手必败的明军不是绰绰有余,也不至于到逃跑的地步。罪不可饶的是,屠戮永平犯下政治错误。

阿敏弃城逃走,盛京迎接他的是一场军事审判——众大臣集议阿敏洗城逃跑罪当如何,满洲自努尔哈赤起,军纪十分严明,功则奖,罪则罚,贝勒大臣不分高低贵贱,只论功过是非。常见的惩治是数罪并罚,阿敏屡犯大错,按例要严肃认真的纠察。

经会议讨论,阿敏数罪在身,主要有:一、欲留居朝鲜不回;二、另建根据地,有谋反之心;三、放弃永平,导致严重后果。等等。最后得出结论,大贝勒阿敏藐视国法,论罪当死。

阿敏所作所为皇太极早就不待见,但不想致堂兄于死地。创业时期,自削手足乃是大忌,皇太极树立的形象是体恤臣子,爱惜百姓, 宽仁淳厚,爱心广博,帐下才有万千勇士效死。皇太极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愿嗜血屠杀。事实上,当权十八年,他不像朱棣们大开杀戒,不分青红皂白功臣忠臣一锅煮了。倘若换成别皇帝,阿敏、莽古尔泰心怀不轨,早做了阴曹地府的游魂。

至于阿敏和莽古尔泰是应验了老话常说的技不如人,技短的可怕不若计短,技在身外是附属品,计在内心,看不见摸不着,技短吃亏一时,计短输掉一生。所以古人有言:三思而行。这话没错的。

 【作者简介】王开,满族,公务员,辽宁省抚顺市新宾满族自治县人。2004年学习散文写作,2007年起借地域之便,致力于前清史挖掘,2008年结集《去者》,2009年成书《马背上的江山》。白山黑水,满洲八旗兵的激荡往事,金戈铁马,策马入中原的场景追忆。她是一名女性作家,却用男性的笔法和视角追寻着赫图阿拉的足迹,寻觅着民族精神的还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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