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路歌谣之《女神》(2)

　　清明节过后，女神便回到了“子孙娘娘”常年居住的宫殿──吊在满族人家西屋西墙祖宗龛北侧的黄布口袋里，变成一尊小小的偶像。据说，她于这座宫殿里手牵一条长长的子孙绳，满族人家若生了男孩，就往绳上拴一支小弓箭，生了女孩则在绳上系一个红布条或嘎拉哈，这条拴满吉祥物的子孙绳就像一棵结满果实的树。最初，我渴望能亲眼看到这尊属于满族人的精神偶像和她手里的孙子绳，并为此穿行于广袤的民间。后来听说有户人家藏有一个祖传的小口袋，不知内装何物，打开一看内藏一尊木雕小偶像，但我却没有去看仰慕已久的女神，因为看到她的裸体是不敬的。

　　相传，女神当年系赤身裸体上吊而死，她在黄布口袋内的偶像也是裸体的，看见她的裸体被视为不敬，所以人们要在夜间熄灭户内的一切灯光和火种后祭祀她（背灯祭）。我曾在一个大型文化活动中看过一位萨满表演的“送枝子”，用彩纸剪成衣裤，粘到一根柳枝上，送出去，就意味着给女神送去了衣裤。表演在光天化日下进行，萨满省略了那些不易人看的细节和过程，仅点燃一束达子香，四处奔走，嘴里用满语哼着《背灯调》，歌颂和怀念女神，祈求女神赐福于人间。尽管古老的背灯祭已经很难以真实的风貌全方位地再现于现实，但现实中的人们对女神怀念依然。
 

　　作家史铁生说，我们永远都在朝拜的途中，但永远都不能走到神的位置。我想，一代又一代的满族后人景仰着不能谋面的女神，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