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的抚顺(2)(3)

　　宋处长像指挥千军万马似的，手臂一挥，跟我摆龙门阵：原来这一带脏乱差，为了遮丑，在快速干道旁栽了很多火炬松。宋处长说的没错，在我的记忆中，这条毗邻浑河的抚顺通向沈阳的干道内侧是一大片荒滩，其上的简易建筑毫无章法，它虽然不是抚顺的棚户区，实际上，一点不比令人压抑的油毡房顺眼。但自2011年春天起，这一切皆成历史，成了抚顺大写意的巨幅山水。

　　理所当然的，宋处长先夸耀月牙岛的美，神态就像天底下的父母都说自家孩子好一样。他说，你看这个水中舞台，规模虽比大雁塔那个小一些，但灯光、音乐、水秀气爆没咱的好，科技含量没咱的高。咱月牙岛主体区域分三大块，以月亮为主体，月牙湾，月亮湾，月亮湖，水系面积22万平，绿地100万平，东、西部各预留商业用地，在国内如此之大的规模也屈指可数。月牙岛每一平米都是用智慧和汗水打造出来的，我们受点累，可抚顺人高兴，开园那几天，每天接待5、6万人，停车场1200个车位，每到周日必爆满，十一期间，公路沿线都停着车。宋处长的赞美，与王利绵、李局长颇为类似，两人均拿月牙岛和深圳，和长沙橘子洲头比，两人一致认为，深圳的那个公园也非常好，长沙的橘子洲头也美，但它们有河没湿地，有湿地没有湖，月牙岛在充分尊重原始地貌的基础上，挖掘出它隐藏的美。我归纳总结一下他俩的意思，即月牙岛水系发达，地貌多样，既不失天然风韵，又展露人文之姿，它给人惊艳的感觉。

　　交谈中，宋处长也不可避免地提及月牙岛建设之难。他形容道：“咱们都是善良人，但在这个工程面前，都不近人情了。施工过程中遇到的困难非常非常多，经常吃不上饭，睡觉三四个小时，后来几天干脆不睡觉。有一天夜里下雨，中到大雨，最后就是从头到脚往下泼，我们顶着雨，从9点半干到凌晨两点。你不能耽搁，每天工作都安排好的，一天不能拉。倒排工期，你知道吗？你误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误工期。岁数大的工人说，这哪是干活，这是要命啊。”

　　说完，他自己大笑起来，我和肖总也被逗笑了。他又说：“你看肖总没，上海的大小姐，在咱月牙岛照样干活。工程结束的前一天夜里，动员一切力量铺草，干了一通宵，肖总累得趴在地上。”肖总哈哈大笑。

　　肖总，一位看上去精干洒脱的女性，有着典型的南方人身材和相貌，月牙岛的主要承建方代表。宋处长说她上海大小姐，按我的理解，其实折射了边疆对中原腹地的尊崇，上海不仅是时尚的代名词，其开放、乐于吸纳的心态更使其敢于藐视天下。上海，十里洋场，见多识广，骨子生来的舍我其谁的傲气，但肖总给月牙岛的评价，一再强调“挺不容易的”，要么是“没有市领导的支持，工程绝对完不了。”

　　肖总所在的园林绿化公司成立十几年时间，政府综合绿地工程做的不少，像月牙岛这么干，实属第一次，她说，现在回想，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那样的紧张与艰辛，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公司员工回到上海，还常常觉得做了一场梦。我问她，对“累”的直观感受是什么，她说：“项目部的小伙子晚上尿床。”

　　大小伙子累得尿床，老工人累到说不是干活是要命，抚顺改善城市人居环境的狠劲可见一斑，也正因此，走南闯北的肖总折服。同时，肖总以一个外人的视角，给抚顺做了相当精彩的评论：第一，月牙岛工程为本届政府赢得了民心，她在出租车上听到最多的话，是政府办了件好事。第二，抚顺领导的思想意识跟南方领导的思想意识比一点不差，如果下一层干部，下下一层，一直往下，大家都高到那个程度，抚顺会更好。肖总言外之意，是说抚顺整体观念的提高尚需假以时日，这个，我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