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菜不怕巷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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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女儿在中央电视台烹饪大赛中夺魁，厉善麟将祖父为慈禧太后制订的宫廷菜肴抖落出来，服务于民。厉家菜餐馆在京城餐饮界刚一露面，就吸引了各国元首及60多位大使前来品尝。

　　在北京后海一僻静小巷———柳荫街，一灰色的院墙上挂着“羊房11号”的牌子，却不见厉家菜馆的招牌。走进狭长的过道，西侧有一圆形门洞。半掩的绿色大门里，是一个南北套院，大约160平方米。一位小姐将我带到北院一间小屋。“你好！”厉家菜主人、84岁的厉善麟与他的太太、74岁的王晓舟，穿着描龙绣凤的唐装从西屋迎了出来。

　　祖父为老佛爷点菜

　　厉善麟向我拉起家常，讲起了厉家菜充满传奇的故事。“我家是满族，镶白旗。晚清年间，祖父厉子嘉任内务府督统，管辖皇宫内的膳食。每日要亲自制订膳单，还要品尝每道菜是否符合老佛爷和皇帝的口味，久而久之就成为美食家。”

　　后来，厉善麟的祖父把许多宫廷的菜肴都教给了儿子厉俊峰，再后传给了孙子辈的厉善麟。厉善麟从小遵循祖训，厨艺烹饪很在行，他结合现代营养科学，时不时与家人鼓捣几个宫廷菜肴招待朋友同事。

　　1984年，中央电视台举办了一个“国庆家宴邀请赛”节目，厉善麟琢磨了一份菜谱，二女儿厉莉代表家人参赛，没想在全国2900多位参赛者中脱颖而出，荣获第一名。

　　比赛结束，人们一再要求厉善麟办个餐馆，让老百姓也尝一尝即将失传的宫廷菜肴。厉善麟觉得有理，就协助二女儿办了个营业执照，于1985年在自家的耳房开了业。

　　一张桌子的餐馆

　　“刚开始，我是下班后帮着做，所以每天只做一顿晚餐，不点菜，实行订餐制，当时就只有这张桌子和10把椅子。”厉善麟不愿在大门挂厉家菜馆的牌子，他说：“我不愿意招摇，写个羊房11号，只要顾客能找着就行了。”

　　刚开张，厉善麟在煎、炸、烹、煮、炒中运筹出来的一条龙套餐，选用什么作料，摆出什么样的造型，如何保持传统宫廷御膳的特色……毫不含糊。“我做菜从来不放面包虾仁，那是西餐，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做的不是外国人的口味。我不放西红柿酱，作料还是油盐酱醋。”

　　厉善麟61年前在北京辅仁大学学基础化学，后又在北大、清华学建筑。他将所学活用在菜肴上。“比如建筑学知识，我用在菜的造型上。从化学的角度来看，我做菜不放鸡精、味精、肉粉、苏打、硼砂、苯钾硝酸钠……你说吃得科学不科学？”

　　小馆引来大人物

　　开张不久，纷至沓来的中外嘉宾就在这张餐桌上大饱了眼福、口福。拳王阿里、美国前国务卿贝克、加拿大前总理克拉克……都曾是厉家菜的座上宾。“每次有要客拜访，从门口一探头，可了不得，黑压压的警卫和陪同人员，大小车辆挤满了狭窄的胡同，吃的只有一桌，随从却有上百人。”厉善麟说。厉善麟退休前是首都经贸大学的教授，教的是应用数学。“老厉”这个称呼，是“老外”们给他起的。

　　一次，比尔·盖茨来北京，带着一大帮人来吃。比尔·盖茨那张脸，爱看新闻的老厉早就认识，客人落座，老厉过来招呼，用的是早年在大学学的一口纯正的英语。比尔问：“听说您是教授？教什么的？”老厉说：“运筹学、离散数学。”比尔说：“我也学过数学，只学了两年就去编软件了。”老厉说：“你年轻有为。”比尔说：“不行不行，我在数学方面不行。”老厉也说：“我比你差多了，我连电脑都不会用。”比尔说：“电脑很简单，跟踩缝纫机一样。”

　　两人一通聊，比尔很高兴。回国后，他让手下给老厉寄来了《二十一世纪的计算》的光盘。老厉很喜欢，把它贴在了餐馆的墙上。

　　给老厉送东西的人很多，让他最难忘的，是美国前财政部长鲁宾送他的一美元。那年鲁宾在香港开会，完了之后到北京，直奔“厉家菜”。吃完饭，鲁宾从包里拿出1个信封，从信封里拿出崭新的1美元钞票来，又掏出签字笔，在上面写了“送给厉氏家族，感谢伟大的家族鲁宾”几个字，站起来双手递给老厉。随行的人告诉老厉，鲁宾只有这1美元，再多一块都没有，这是他当财政部长政府给他的象征性工资。也只有他敢在美钞上签字，因为他是财政部长。

　　眼下，北京厉家菜馆已开了20年，餐桌也增加到5张，掌勺人的位置已传给三女儿和儿子。大女儿和二女儿早已分别在日本和澳大利亚开了分店。84岁的老爷子已不再亲自下厨。“我也就是把把关。”他说。

　　“他们比您厨艺如何？”笔者探问。“好汉不提当年勇，自古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