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仲自传(16)十年大庆，我逛了一趟北京城(3)

   北四小吃店所经营的烧饼、油条、麻团和杂拌等风味小吃，在全市赫赫有名。我每天都起个大早，赶到店门口排队。还有好心人主动出来维持秩序，一旦有人“加塞”，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大都会被规劝出队列。因为西四小吃店就那么一点油和面，也就够卖个把钟头，然后只能打烊关门了。我从抚顺临上火车前，到欢乐园修理旅行袋，一位女师傅一边干活，一边问道：“小伙子，你要出门啊？”我颇为骄傲地回答：“准备去趟北京。”她拿起一条拉锁，恳求说：“请你给捎百八十条拉锁呗！”我一口应承下来：“行，只要能买到，肯定给你捎回来。”我一到北京，跑了十几家商店，总算买到了四五十条拉锁。一条简单不过的拉锁，却成了紧俏商品，生产和流通究竟搞得如何，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我的二姑父张国光是位“老北京”，一天晚上，他不经意地问我：“你都到哪家饭店吃过饭？”北京不管是大饭店，还是小饭馆，都是吃多少饭，交多少粮票，价格还算公道。我作为一个流浪者，本来就饥一顿，饱一顿，好不容易来趟北京，说什么也不能亏了肚子。于是，前门外的便宜坊烤鸭店、东安市场的东来顺火锅店、北海公园的仿膳饭庄，我都一一光顾。二姑父听了我的“汇报”后，神神秘秘地说：“宣内大街绒线胡同，有家四川饭店，你不妨去品尝一下。”我不假思索地说：“好，今天晚上我请客。”我和二姑父走进一条既狭窄又弯曲的小胡同，远远地便看见一个古朴典雅的大门楼，黛青色的扁额上，题写“四川饭店”四个金字，下边落款为当代文学巨擎郭沫若。我跟着二姑父走进门一看，这是一个两进的四合院，每间青砖碧瓦的房舍、绛紫色的花格门窗，以及方砖铺砌的地面，都蕴含着古情古韵。二姑父告诉我，这原来是四川一位富豪的宅第，现在改做民众品尝川菜的名店了。在餐厅入口处，有十几个人站在一边，有拎瓶子的，有端饭盒的，我有些迷惑不解：到饭店就餐不进餐厅，站在这里干什么？二姑父悄悄地说：“在这家饭店吃饭，点一个菜可以带二两白酒，如果碰到不喝酒的顾客，他们就可以捡个漏。”噢，原来如此！白酒为粮食的精华，在这里就餐喝酒不要粮票，难怪有人站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我在抚顺已经担任三四家业校的教员，穿戴理应讲究点体面。我在新街口一家商店，买了一块深咖啡色哔叽毛料，到东华门外雷蒙西服店，定做了一条裤子。过了三天，我去试穿，长短、肥瘦十分合体，而且美观舒适，舒展大方。据说，雷蒙西服店是按照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的指示，特意从上海迁到首都的，专为国家领导人和外交使节制作服装。雷蒙西服店不愧为京城同行业中的翘楚名店。我跑遍了城内十几家信托商行，总算买了一台八成新的牡丹牌收音机。我还在稻香春食品店，买了一盒“京八件”点心，给爸爸、妈妈捎了回去。
 
    北京街头的牌匾，设计、制作，色调，都很考究。特别是郭沫若、齐白石和爱新觉罗·溥杰等书画大家，所题写的牌匾，更给人以美学的启迪和艺术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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