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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连仲自传《我的人生之旅》之八

2012-03-02 08:30 《抚顺广播电视报》 王连仲 752
大道村——我的第二故乡    我每天早晨从舅舅家所在的大道村,走到前甸完小上学。晚上又从学校走回舅舅家。大道村坐落在前甸西南约两华里处。全村只有一条长长的街道,两旁住着百十户人家,其中十有八九为朝鲜族。这个人口比例,在抚顺地区也可称得上首屈一指。&n...

大道村——我的第二故乡

    我每天早晨从舅舅家所在的大道村,走到前甸完小上学。晚上又从学校走回舅舅家。大道村坐落在前甸西南约两华里处。全村只有一条长长的街道,两旁住着百十户人家,其中十有八九为朝鲜族。这个人口比例,在抚顺地区也可称得上首屈一指。

    朝鲜族与咱们汉族的生活习惯、风土人情,一点儿也不一样。朝鲜族住房大多用石头和土坯砌筑,外皮用黄泥涂抹。房顶用稻草编织成的帘子披复在上边,既防水,又保温,简单实用,冬暖夏凉。如果是两间或者三间住房,一间作为灶房,其余全部砌成大炕,睡觉、吃饭、待客,都在炕上进行。到朝鲜族家里做客,往往在外边脱了鞋,打开窗户就上炕。朝鲜族的铁锅,为陀螺形状,煮饭、做菜、熬粥,都用这一个锅。他们的铜碗、铜匙和铜筷,铮明瓦亮。每当吃饭时,相互撞击,叮当直响,很是有些情趣。

    朝鲜族对饮食也颇有讲究。他们爱吃辣的、粘的、腥的,大都喜欢饮酒。这可能与经常在水田里劳作有关。每逢秋天,他们把砍下的白菜洗净控干,尔后,就把兑好的调料,往白菜里一层一层地放进去,再用双手轻轻地揉搓,最后码到大缸中,用石头压牢,储存在菜窖里。这种腌渍咸菜的绝妙之处,就在于极为特殊的调料。朝鲜族腌菜不惜功夫和血本。他们把食盐、白糖、味之素、辣椒末,以及苹果丝、鸭梨条,甚至鸡肉块、狗肉汤,一起放进去。经过几天的发酵,又辣、又脆、又香的高丽咸菜就算做成了。高丽咸菜是朝鲜族一年到头的家常便菜,也是风靡世界的一道美味佳肴。朝鲜族还有一个远近闻名的食品叫做打糕,首先把糯米俗称粘大米煮成干饭,然后放进木臼里,用舂棒使劲地舂,直到把粘米饭舂成“扯不断,拉不断”的粘米面。然后把粘米面放在桌子上,切成各种形状,外面裹上炒熟的黄豆面,或者包上烀熟的小豆馅。这种打糕筋筋叨叨,粘粘乎乎,真像恩爱夫妻那样如胶似漆哪!

    我在大道村有了新的小伙伴,一个是二舅的儿子、我的表弟景维,一个是朝鲜族小孩根浩。平时,俺们在一起扔坑,打啪叽,弹玻璃球,玩得也很开心。景维和根浩对捕鱼最感兴趣,也更有办法。大道村纵横交错的河渠,比我的家乡那些小河套,深了许多,也宽了许多,各种鱼、鳖、虾、蟹,在河渠里自由自在地漫游、觅食、产卵。在我的家乡捉鱼是小打小闹,主要目的是为了玩儿。可大道村民却把捕鱼当成一种营生,因而个个都练就了一手捕鱼本领。一个风不吹、树不动的闷热天气,水田里的稻子正在抽穗。景维和根浩领着我,来到一条已经干涸了的小河道,河底稀泥上有密密麻麻的小眼儿,景维用锹一挖,呵,都是些黑泥鳅,我有点糊涂了,挖这些东西干啥?根浩狡黠地一笑,告诉我说,等着瞧吧!回到家里,他俩从仓房里掏出一抱地钩。地钩,就是在一条纲绳上,栓着二三百个鱼钩。景维一点一点地缕着纲绳,根浩一个一个地往鱼钩上挂黑泥鳅。一切准备挺当,俺们便悄悄地来到叫二道河的地方,景维脱掉裤衩,一下跳进河里,把地钩纲绳的两头,栓在岸边的柳树干上。然后,俺们躺在柳荫下面,一边望着瓦蓝的天和洁白的云,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悄悄话。过了约有一袋烟的工夫,他俩背着鱼篓下到河里,把纲绳一提,只听噼里啪啦,只见银光闪闪,二三十条尺把长的鱼活蹦乱跳,便一个个从鱼钩上摘下来。我只认识鲤鱼、鲶鱼、鲫鱼,他俩便告诉我,什么是麻扣,什么是虫虫。这里的鱼个头大、品种多,让我大开眼界。俺们整整忙活了两个钟头,便背着满满的两篓鱼,披着鸡冠花似地晚霞,打道回府了。说来也真奇特,在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大道村,几乎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各种各样的鱼干,就像俺们山村晾干的蘑菇一样,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暑伏的天气就像婴孩的脸说变就变,头午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吃顿饭的工夫,便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般下了起来。整个村落、田野、沟渠,全被笼罩在白茫茫、雾蒙蒙的雨幕之中。大道村的村民们一会儿望望天空,一会儿看看雨情,心里急得就像火上房。眼下正是稻穗籽粒灌浆的关键时段,谁不担心自己种的那几亩水田,会不会叫这场大雨给泡了汤呢!真是天随人愿,雨渐渐停了下来,天边升起一道五颜六色的彩虹。有一个名叫姜大毕的朝鲜族老汉,挽起裤腿,捞起一把铁锹,一路小跑地来到自家的水田地里。他一边给一池池水田排水,一边一棵棵扶直倒伏的稻秧。突然,他听到从不远处的小沟岔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沟岔跟前,不禁一愣,一条三尺多长的大鲤鱼,正在拼命挣扎,把脊梁露在了外面。姜老汉不由分说脱下雨衣,把大鲤鱼包裹起来,搂在怀里抱回家去。他把大鲤鱼放进装满水的牛槽子里,村里的男女老少听说后,都纷纷跑来看个究竟。一个好事的小伙子,找来一杆钩子秤称了称,呵,整整18 斤,秤杆还撅得老高!当天晚上,月芽挂在树梢,星星眨着笑眼。在老姜家的大炕上,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围坐在两张圆桌旁,吃着香喷喷的清炖鱼,喝着辣酥酥的老白干,当酒足饭饱时,一个身着水粉色长裙的妇女,唱起优雅缠绵的《秸梗谣》,一位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用根筷子敲着铜碗,而更多的人伴随着舒缓的曲调、摆动着手臂,旋转着驱体,跳起婀娜多姿的朝鲜舞蹈。大家一会儿唱,一会儿跳,一直闹到东方破晓……

(王连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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