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十一世纪前后女真与辽丽宋之关系(4)

　　假如以上丽王所述属实，至少有下列数事可知，即：

　　1.契丹名义上是攻击高丽(女真报知高丽令豫为之备)
　　2.契丹云集，大击女真(女真未防，故措手不及)
　　3.女真近高丽西北德昌、德成、威化、光化之地
　　4.女真常寇边鄙，契丹北征是“复仇”
　　5.女真借故袭高丽，以示报复

　　合1、2两条，高丽似难免有“诱导构祸”之嫌，否则，丽国初闻女真警示，何以不豫为之备？第5条则是女真对高丽的报复举动。至于第4条契丹来征的目的是“报仇”，或许是因景宗时的女真寇边而引起。从第3条之此次被攻击的女真必近高丽西北的德昌(今博州)、德成(今宁边)、威化(今云山)、光化(即泰州)等地，应属“鸭绿江女真”。 [31]统和三年(985)，辽又兵伐女真。据《辽史》〈圣宗纪〉云：

　　七月甲辰朔，诏诸道缮甲兵，以备东征高丽。丁卯：遣使阅东京诸军兵器及东征道路。P.160

　　八月癸酉朔：以辽泽沮洳，罢征高丽。命枢密使耶律斜轸为都统，驸马都尉萧恳德为监军，以兵讨女直。庚寅：东征都统所奏路尚陷泞，未可进讨，诏俟泽涸深入。

　　闰九月辛巳：诏谕东征将帅，乘水涸进讨。

　　十一月丙申：东征女直，都统萧闼览、菩萨奴以行军所经地里、物产来上。

　　四年(986)正月甲戌：林牙耶律谋鲁姑、彰德军节度使萧闼览上东征俘获，赐诏奖谕。丙子：枢密使耶律斜轸、林牙勤德等上讨女直所获生口十余万，马二十余万及诸物。壬午：枢密使斜轸、林牙勤德、谋鲁姑、节度使闼览、统军使室罗、侍中抹只、奚王府监军迪烈与安吉等克女直还军，遣近侍泥里吉诏旌其功，仍执手抚谕，赐酒果劳之。

　　此次亦是欲讨高丽，因辽泽沮洳，之后改伐女直，动员大将比前次为多，除耶律斜轸、萧勤德(恳德)外，尚有萧闼览、耶律谋鲁姑、耶律末只、耶律室罗、萧迪烈、萧安及、菩萨奴等人。 [32]俘获也最为丰硕，计生口十余万，马二十余万，另有其他物品。

　　辽之频频东征女真也，或谓“契丹先征女真，以便更容易进军于高丽，又要遮断女真的对宋通路” [33]，以辽国事后的行事论断，或有近似，至少在当时是不能成立的。或谓“契丹征讨女真诸部的目的，意在扫除东北地方的宋及高丽所扶植的势力” [34]，其实亦不尽然，个人以为契丹东征的目的，复仇固然为其一原因，而操练军队亦为目的之一，另一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对高丽政府的警示。斯时也，宋丽间的关系颇为密切故。 [35]丽王成宗五年(986)正月，“契丹遣厥烈来请和”， [36]辽丽既无战争，有何“和”之可言？既无“和”可言，则来使应是“觇视”丽国动向，盖因去年(985)宋使韩国华使丽请“发兵西会”以讨契丹故。 [37]宋太宗雍熙三年(986)以曹彬、田重进、潘美三路军伐辽， [38]高丽未出兵东应，显然即属于顾虑。

　　当辽宋频频交战之际，辽朝亦派人到女真作安抚。 [39]高丽亦出兵“逐鸭绿江女真”。 [40]或许由于女真经常“朝贡中国”，特置三栅以阻遏。据《宋会要》 [41]云：

　　淳化二年(991)：首领罗野里鸡等上言：“契丹怒其朝贡中国，去海岸四百里置三栅，栅置兵三千，绝其贡献之路，故泛海入朝。来(求)发兵与三十首领共平三栅。若得师期，即先赴国聚兵以俟。”帝但降诏抚谕而不为发兵。
　　“发兵与三十首领共平三栅”之“三十首领”，似应指“长白山三十姓女真”而言。 [42]又“帝但降诏抚谕而不为发兵”云云，实系宋太宗当时亦无能力兵援女真。 [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