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高尔山》之遍地都是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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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遍地都是银行

　　前甸靠山屯曾经出土400公斤铜钱装在一口大缸里，石文镇出土的500公斤铜钱成了本市出土铜钱的冠军记录。至于百八十斤的出土记录不胜枚举。所有的埋藏铜钱的种类中，年代最晚的货币是1189年发行的南宋淳熙钱和金朝大定钱，如此奇特的现象遍布于北方大地。我们难免追问，在1189年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北方广大地区同时出现了埋藏铜钱的一致行动呢？有人说这是风卷残云的蒙古骑兵促使人们向地下埋藏财富。然而这时距蒙古骑兵南下还有40多年的时间，不是遍地留下银行的理由，无论如何，都使人感到北方经历了一次货币大潮的强劲冲击。

　　自1004年澶渊之盟定下宋每年向辽奉送10万两岁币，到金兵南下灭亡北宋掳去徽、钦二帝，两百年问两宋的货币财物车载斗量源源不断地流向北方地区。1089年苏辙使辽后奏称：“臣等窃见北界别无钱币，公私交易，并使本朝铜钱，本朝每岁铸币以百万计，而所在常患钱少，盖散人四夷而也。”南方的钱币滚滚北来，以至今天也能使我们感到当时好似普天降下一场钱雨。

　　记得我们小时流行鸡毛键子，几乎人手一只。键子上固定那几根鸡毛的都是两宋的铜币。真没想到在我们脚上踢来踢去的轻松游戏竟是宋朝的曲辱和沉重。北宋的创建者赵匡胤是陈桥兵变当上皇帝的现役军人，照理赫赫武功应该是他的拿手好戏，但他恰是比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远为逊色的皇帝。如果没有杨业和岳飞，宋军几乎不能被视作一支善战的军队。宋朝打仗不行，驾驭经济却满在行。那时的宋朝好像使中国进入了现代。请看比欧洲早400年把火药应用于突火枪、火箭和火炮、航海使用指南针、活字版印刷术、天文时钟、鼓风炉、水力纺织机、不漏水船舱，一个科技大发明的时期。

　　商品经济空前繁荣，有宋一代铸造的钱币超过了前代铸币量的总和，并且敢于以创新的勇气在世界上第一个发明和发行了纸币，《清明上河图》描绘的宋朝都市已是张袂成荫，挥汗如雨的繁华大都会。宋词与理学陡起一座文化的高峰。以至外国的研究宋史者惊呼中国出现了一次商业革命和文艺复兴。经济如此繁荣该是富国强兵吧？然而宋朝偏偏种瓜得豆！

　　赵匡胤说：“我以二十匹绢购一契丹人首，其精兵不过十万尔。”这样，宋军吃了败仗就由朝廷花钱购买辽军的退兵。大概宋帝以为自己的经济实力足以战胜辽军的马蹄，花钱买一个平安总比战费便宜。我们难免要问，其为皇帝乎？亦或商人乎？即便商人也不会做既送国土又送货币的蚀本生意，据《宋史？食货志》，1021年宋朝的总收入为1.5亿贯（每贯1000枚铜钱），相当于现在60一70亿美元，而当时支付辽朝的岁币仅占总收入的2％。一个朝代有如许巨大财力，却是有钱议和赔款，无钱打仗。杨家将、岳家军在皇帝眼中反不如大把钱币更有分量。可怜盖世英雄生不逢时，本想精忠报国，却遇上了这么一帮只会使钱的皇上。南宋比北宋更是大方的出格。本来岳家军已经使金朝惊呼“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然而赵构惟恐岳飞“还我河山”迎回二帝动摇自己的龙椅，赶忙在1141年达成绍兴和议，宋每年向金交纳岁贡银绢各20万两、匹，第二年便杀害了岳飞，以至20年后金军中还流传着如果岳飞不死，我们金国早被灭掉了。后世史家每一论及，莫不呜呼哀哉掩面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