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祸起萧墙桃花飞
2、祸起萧墙桃花飞
人近中年的代善戎马半生,又是大福晋之子,诸弟之兄,德行、超守、智商皆无可挑剔。努尔哈赤慎重考虑许久,终于正式宣布:立代善为太子。对于这次立储,史书是这样记载的,大意说,在一次家宴中,努尔哈赤借着酒意,不无凄婉地说出,他年之后,大妃和多尔衮三兄弟交由大贝勒照顾。努尔哈赤这一句语惊四座。大贝勒立为太子,在后金人看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代善向来有人脉,一为太子,更是声名鹊起。而代善本人呢,二十多年艰苦卓绝,迎来人生的辉煌,他兴奋、快乐,身边的花草树木像是披了一层金光。但是,代善又隐约觉得不安,他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来自哪里——他想起兄长储英。储英未立太子前,性格中的弱点能为人容忍,一朝贵为太子,什么都变了。他的跋扈、小心眼随着地位的上升成了为君之大忌。长兄储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个反面典型,代善亲眼目睹他的一切,储英的死,在他记忆中留下抹不去的灰影。代善暗暗告诫自己,切不可走长兄储英的老路,今后做事要更加谨慎,为人更和气,不贪敛,不树敌,不结派,勤理军政,给父汗和诸弟大臣树立榜样。
但对阿巴亥的恋情,代善却割舍不掉,她的美像毒药,让他上瘾,让他害怕,让他眼睁睁一步步陷进去,现在,父汗一句嘱托,突然给了他充足的理由,从此,他可以大胆地爱她了。然而,这份逐渐明朗化的爱情,不久将他陷入尴尬之境。
界藩城修建工程进入扫尾阶段,努尔哈赤到工地察看进度,视察中,努尔哈赤制定了诸贝勒家的地方、等级、规格。各家修建完毕,代善见长子岳讬家比自己家修建的好,也比父汗家修建的好。心里想到一个主意。一天,他跟努尔哈赤说,自家的宅院比父汗家的宽敞,愿意和父汗对换,请父汗住好的。努尔哈赤听了代善的话,随后去看了看,觉得代善家的宅院是好于自己的,同意代善的请求:“我整修住家的地方,大贝勒去住,大贝勒整修的地方,我去住。”
互调宅院本来代善主动做的。但偏偏这时候,他的思维转舵,鬼使神差提出另一个方案:把好宅院让给父汗,把别人的好宅院让给他。诸贝勒一听,不干了,也没有直接说不给他换,而是来了一句:你看好谁的,说出你喜欢的宅院,我们去请示父汗。代善含含糊糊地说,哪座宅院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诸贝勒说,宅院现在还没有分配到个人呢,去问合适吗?
众贝勒谁也没有去问努尔哈赤还有哪个宅院好,换给代善。代善想来想去,又不舍得自家的宅院,重新整修儿子岳讬的地方,预备住进去。大贝勒自食其言,其他贝勒看在眼里,谁都没说话。因为谁都知道,大贝勒与大汗的关系僵着,不愿意挑这个祸端。莽古尔泰天生火爆,直爽,没有弄清楚代善的心意,想讨好父汗,就和努尔哈赤说,大阿哥的住宅,派一千人出公差去修。努尔哈赤允许了。
莽古尔泰带着一千人去修岳讬的住宅。代善不好阻拦,又主动请父汗到他那边住。努尔哈赤仍坚持原先的意见,两个人互换,他住代善的,代善住他的。同时提出,建造集会、设宴的大衙门。大贝勒见换房子达成共识,就出主意,说既然是父汗自己住,再重新装修一下。又派一千人去修。
房子修好,代善又悔。但话已出口,反反复复的态度引起父汗反感,父汗又为修这座宅院花费不少功夫。再索要回来不便开口,就委托阿敏,请他传话,说父汗原来的宅院狭小,想另选其他地方。
努尔哈赤立马明白代善的用意——你是嫌我的房子狭小,不如你的宽敞,和我互换不合适,又想往回要了。努尔哈赤说,那你回到你的房子住吧,我住我原来的。努尔哈赤把修建三次的住宅还给代善,什么也没有表露,心里老大不满意。
之后不久,小福晋德因泽大爆冷门:“大福晋曾两次备饭,送与大贝勒,大贝勒受而食之。……大福晋一日二、三次遣人至大贝勒家,如此往来,谅有同谋。大福晋自身深夜出院,亦已二、三次矣。”
这个爆炸性新闻掀起轩然大波,这可是后金几十年中从未有过的性丑闻案。甭管揭发人说的是真是假,人们都予以特别关注——相关的三个主角太重要了,一个是当今大汗努尔哈赤,一个是倍受宠爱的大妃阿巴亥,再一个是未来的大汗代善。后金国的三大人物,无一不被牵连进去。想想看,人们背地里怎样议论呢?大汗家后院起火,儿子与老婆暗度陈仓,给大汗戴顶绿帽子。大汗如何处置呢?
代善与阿巴亥的桃花劫,其实是受达海案的牵连。努尔哈赤院内一个近身使唤女仆钦太,和一个叫纳扎的贴身女仆殴斗。纳扎揭露钦太与男人私通。钦太针锋相对,揭纳扎的短,说她与大学士达海私通,送给达海两匹翠兰布。
两个贴身女仆吵架,侧福晋德因泽听得一清二楚,回头报告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很生气,亲自审理。纳扎承认通过请示大福晋阿巴亥,送给达海两匹翠兰布。按照后金法律,所有福晋不请示汗,私送他人布匹是有罪的。努尔哈赤严厉谴责大福晋阿巴亥,拟达海和纳扎死罪。考虑到杀死达海,像他那样懂汉文通汉语的人就没了,权衡利弊,只杀了纳扎,铁锁达海拘留反省。
达海案告一段落,但事情并没到此结束。德因泽见大福晋阿巴亥受到大汗口头警告,又给添加些作料,打击阿巴亥,就把阿巴亥深夜出宫,一天二、三次派人去大贝勒家等等的事和盘托出。
代善与阿巴亥生活在后金的金字塔上,他俩的情爱比达海和纳扎更吸引人眼球。一开始,努尔哈赤不相信德因泽的谗言,他的第一反应是:“我曾说过,我死之后,把我的小儿子们和大福晋给大阿哥抚养。”努尔哈赤的意思是,大贝勒与大福晋来往多一点实属正常,他有话在先,自己百年之后,由大贝勒抚养大福晋和三个小儿子。
努尔哈赤想以此封众人的嘴,把事情压下。但流言像风一样刮遍全城,有人又说,诸贝勒、诸大臣汇集在大汗家宴会,聚集议事时,大福晋阿巴亥用金饰、东珠装扮自己,含情脉脉,眼望大贝勒。诸贝勒、诸大臣都觉得这事不对头,要向汗报告,因为惧怕大贝勒和大福晋,没敢揭露。
大贝勒与大福晋的谣传一浪高过一浪,努尔哈赤派皇太极成立特别调查组,达尔汗、额尔德尼、雅逊、莽阿图四大臣深入调查。
面对调查小组的询问,代善坦然承认阿巴亥送美食给自己,自己“受尔食之。”这是个事实,他没有抵赖的必要,真抵赖了,便落个撒谎的罪名,反叫人不耻。同时,代善想到八弟皇太极,阿巴亥也给他送去美食,他拒而不受,可见他比自己清醒,知道阿巴亥的美食不是那么好吃的。一件事情的两种结果,因他和皇太极的思想不同,在皇太极眼里,阿巴亥的这一举动是拉关系,指望着父汗死后他厚待她们母子。代善呢,阿巴亥送来的不是美食,是款款的情意,是他无法拒绝的温柔,是对两人未来的美好希望。对这个爱慕已久的女人,他如何狠得下心把她推出门外?到这种时候,代善能做的,只有等待,任何辩解都是徒劳,他也不想辩解。
事情的严重还不止与此,随着调查的深入,案情愈发复杂化:阿巴亥藏匿布匹、珠宝等财物,全被搜出,一时间界藩城里沸沸扬扬,热议阿巴亥私藏财物甚至高过她和代善关系暧昧。
努尔哈赤怒气冲天,把阿巴亥的罪状公之于众,话说得非常难听,几乎是侮辱他最心爱的女人:“这个福晋奸邪狡猾,诈骗窃盗。具备人所有的邪心。我以东珠、金饰装饰你,你穿着别人没见过的好缎子,我养活着你,你不爱汗夫,蒙蔽我,不杀怎么行!”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努尔哈赤话锋一转,凄然道,杀了她,我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办呢,不杀,她欺骗我的罪恶怎么处置呢。算了,我不与她一同生活,离婚吧。告诫众人,以后谁也不许要这女人的东西,谁也不要听她的话。
代善从父汗的话语中听懂了,他想用这个办法转移众人视线,淡化自己与阿巴亥的案子。代善几乎落下泪来,他掉进感情的陷阱神魂颠倒,夺父汗所爱又是父汗为保全他费尽心机。他觉得对不起父汗,不该情迷心窍让父汗伤心,给父汗胸口捅了一刀。他明白,这件事真相大白,滋味最不好受的就是父汗了,自己肝脑涂地也恕不回犯下的大错。父汗饶恕了他,他等于欠下永远还不完的债,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
一桩色情案衍变为偷窃案了结,阿巴亥被打入冷宫,不许见大汗。代善落一身轻,什么罪过也没承担。看起来,代善是躲过一劫实属万幸。然而,事情不那么简单,接下来人们关心的是:大贝勒还有资格做太子吗?
代善也为这件事犯嘀咕,问又不得问,说又不能说,出事以后,父汗和他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那种不冷不热,不温不火,没有态度的态度,反叫代善不安。努尔哈赤哪怕在背后跟他发一顿雷霆之怒,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绑起来,恶狠狠地抽一顿皮鞭,受了皮肉之苦,父汗消了火,俩父子冰释前嫌,代善也好受些。
代善急于想改善和父汗的这种关系,却苦于无从做起。日子一天天过去,代善与父汗就这么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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