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赐号“墨尔根黛青”
2、赐号“墨尔根黛青”
万历四十年(1612年),也就是多尔衮降生赫图阿拉城。这一年离努尔哈赤称汗登基不到四年。
他的额娘阿巴亥贵为大福晋,深得父汗宠爱,子以母荣,儿子们跟着多享受父爱。两年后,额娘又生下弟弟多铎,父汗特别喜欢这两兄弟,尤其多尔衮、上马拉弓,下马识字,文与武拿得起,放得下,聪明伶俐不输皇太极。就这样,十四岁之前,多尔衮一直被父汗宠着,外面的事情有兄长,家里的事情有母亲。他只要把拉弓识字这两件事做好,其余不用过问。
努尔哈赤建立后金第五年,多尔衮、阿济格、多铎三兄弟,因天资聪颖和母亲阿巴亥的得宠,被推上统治后金国的八和硕贝勒宝座。六年后,努尔哈赤兵进辽阳,和长期分居的母亲重归于好。父母消除隔阂,对三个儿子愈发宠爱,努尔哈赤将统领的两黄旗六十五牛录一分为四,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每人十五牛录,其余的努尔哈赤自己统帅。努尔哈赤又说,哥阿济格领镶黄旗,弟多铎领正黄旗,他年身后,亲军归多铎,另赐一旗给多尔衮,并为此将镶白旗主杜度调入镶红旗,努尔哈赤大有深意的安排,多尔衮心中有数,比他更有数的,恐怕是后金的大贝勒和大臣们。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料到,这一次父汗于狗儿岭温泉返回盛京的路上一命归西,额娘生殉,多尔衮孤立无援,四面楚歌,荣升全旗旗主的宏愿化为泡影。从父汗跟前的大红人沦为受压制对象,进取的路途蒙上阴影,还要照顾十二岁的多铎。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他怎么办呢?
皇太极走马上任,以他的心性,需做些成绩给世人看。他盘算一下,把漠南蒙古做为突破口,要敲掉一批人,搞垮一些部落,屈服骄横的蒙古人。顺便给朝鲜、明国点颜色看,好叫他们知道
天聪二年(1627年)新年一过,皇太极着手逐步实施年前制定的一揽子计划,先是不阴不阳的照会朝鲜李倧,指责他口是心非,违背盟约。然后往喀尔喀派使臣,沟通往来。喀尔喀距察哈尔近,皇太极派出的使臣,两次遭察哈尔多罗特部袭杀。
这时的察哈尔部林丹汗与明朝来往甚密,皇太极上台后,明国输林丹汗巨额军费,指使他与满洲做对。林丹汗有百万两银子撑腰,公开叫板皇太极,皇太极欲与喀尔喀通好,林丹汗岂能无视,每有风吹草动,林丹汗必组织人从中作梗。
皇太极欲振雄风,林丹汗恰好进入他的瞄准镜。于是,率师征讨多罗特部,给林丹汗一个眼罩看。多尔衮和多铎就在这一次出征之列,按皇太极指示,多尔衮等诸贝勒率精锐为先锋,皇太极率军随后跟进。作为先锋的多尔衮,他心里清楚,自己要在这场战役中有所表现,他要叫众人感受到,多尔衮离开父汗的庇护,仍然是一个无可匹敌的勇士。他率领部队擒拿多罗特散兵,追查多罗特部落酋长及其部众下落,三日后,皇太极到达,与多尔衮等合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敖木伦地区的多罗特部,多尔济哈谈巴图鲁中伤逃走妻子尽数被俘。
多尔衮初出茅庐,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缴获一万两千多人口,并把一千四百多名蒙古、汉人编为平民,余下的尽为奴隶。占了便宜的皇太极又沿孤岛率精骑往略察哈尔,追缴察哈尔逃民,收获甚丰,押着战利品浩浩荡荡回到盛京。
扫荡一圈,八旗部队扬军威国威,皇太极心花怒放,大宴群臣。宴会上,皇太极举杯致祝酒词,照例说几句蒙天眷佑之类的开场白,接下去,夸奖多尔衮和多铎初次随军远征,克著勤劳,英勇奋战,应予以表彰。皇太极一引导,诸贝勒、大臣附和赞扬,夸奖多尔衮在作战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置个人安危于不顾,为八旗将士做出表率。
多尔衮听着众人的溢美之词,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少年人不应有的平静,心里却浪潮翻涌——这是父汗死后,他第一次随军远征,且跟在皇太极身边作战,他没有偷懒耍滑,想好好活着,必须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效忠新汗,捍卫国家的最高利益。多尔衮不是在跟察哈尔作战,是在跟自己作战,战胜自己,才能战胜他人。战胜他人,才能好好活着,一个简单明了的道理,这个,多尔衮懂。
相反,如多尔衮退缩,或进取不主动,不够积极,不够勇敢,那么大家眼里的多尔衮,乃一碌碌庸俗之辈。皇太极瞧不起他,诸贝勒大臣瞧不起他,他真成了一个失去父汗偏爱屁用不顶的孬包软蛋。多尔衮不想做被人蔑视的废物,他要做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让皇太极知道,离开多尔衮许多事情做不成。只有这样,多尔衮才配当多尔衮,堂堂正正活下去,做一番伟业,俯瞰天下。
多尔衮离坐起立,一一答谢诸贝勒、大臣,言辞谦恭,态度诚恳。对皇太极赐给的墨尔根戴青荣誉称号,感激备至,叩头谢恩。
这一仗给多尔衮带来的好处不久显现,同年,皇太极借故废黜阿济格,任多尔衮为镶白旗主。多尔衮向前迈进一步,与其他旗主并驾齐驱,参与军政大事,为实施宏伟抱负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多尔衮这匹千里马很快脱颖而出,皇太极赋予他军事指挥权,大胆提拔使用。天聪三年(1628年),白雪覆盖大地的冬十月,在制服朝鲜和漠南蒙古后,皇太极集中兵力,对明宣战。
这一次,皇太极绕道蒙古,走都尔鼻,渡汤石木河、纳里特河,经喀喇沁、孔鲁特、奈曼、扎鲁特等部落。 之所以舍近求远,皇太极有两个目的,一、避开书生战神袁崇焕;二、要蒙古各部出兵。
八旗铁骑行至老河一带,兵分两路。济尔哈朗、岳讬等诸贝勒率右翼四旗及蒙古右翼於二十六日半夜进攻大安口,至遵化城合兵。阿巴泰、阿济格率左翼四旗及蒙古左翼从龙井关入边。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多尔衮等随后率大军进发。
数天后,左翼阿巴泰、阿济格攻克龙井关,从水关入边。汉儿庄、洪山口方向听到炮声,料知八旗兵来犯,率兵赶去支援。阿巴泰分兵阻击,斩杀汉儿庄副将易爱、洪山口参将王遵臣。阿巴泰继续催马前进,到汉儿庄,打算招降汉儿庄守军。这时候,莽古尔泰、多尔衮、多铎赶到,哥仨包围了汉儿庄。汉儿庄畏惧八旗铁骑,未发一箭一矢,守军与民众举城投降。八旗骑兵遂入城驻营。
接着,以莽古尔泰为首的左翼成功招降潘家口,妥善安置了投降的守军汉官。皇太极率军从洪山口赶到遵化,多尔衮等左翼四旗跟进,与皇太极会师,距城外五里驻营,又给遵化巡抚王元雅写了一封招降信,一边等右翼来会合。
十一月份,右翼铁骑在攻克大安口、马兰营、马兰口后如约至遵化。八旗大军就地驻扎休整,预备合攻遵化城。
山海关总兵赵率教收到紧急情报,立即率四千人马飞驰遵化。在遵化城外,被左翼骑兵击败。之后,八旗高层军事领导议会决议,初三攻遵化城,并拟定:正黄旗、镶黄旗攻城北;正红旗、镶红旗攻城西;正蓝旗、镶蓝旗攻城南;正白旗、镶白旗攻城东。
按原定作战计划,满洲八旗将遵化城围得水泄不通,在城下架设云梯,列阵攻城。遵化虽城坚,招架不住满洲骑兵的凶猛攻势,不长时间,城四面皆溃,巡抚王元雅知断无生路,又不愿投降,在衙署举剑自尽。
遵化失守的消息不胫而走,边口一带惊慌失措,喜峰口参将一箭未发,派人送上降书。喜峰口不战而降,为皇太极进京师赢得时间。八旗大军至三河县,多尔衮、莽古尔泰、多铎等人奉命率三千人马赶赴通州,视察渡口,兼捕哨卒刺探情况。
通过审问抓俘的明哨卒,多尔衮得知,大同、宣府两路总兵驻守在顺义。掏到明军老底,多尔衮派阿巴泰、岳讬分路进击,大同总兵满桂、宣府总兵侯世禄一触即溃,率兵一溜烟逃走。守城部队跑了,失去武装力量的保护,顺义知县只好开城投降。
多尔衮等诸贝勒随皇太极进顺义城休息,补充了给养继续前进。顺义距燕京只有二十里,走到牧马厂,皇太极下令驻营。次日,满洲大军起行,进逼燕京。
燕京陷入危机,崇祯皇帝急调部队,展开京城保卫战。前两天逃跑的满桂、侯世禄接到命令,统帅兵马来援。宁远的袁崇焕和锦州的祖大寿,惊闻皇太极逼围燕京,率精锐连日飞驰,援救京畿。
大同、宣府二总兵的水平,八旗军事将领都领教了,不过是招架几下,拖起一溜黄尘撒丫子跑人。袁崇焕和祖大寿不同,宁远之战,袁崇焕害得八旗兵吃尽苦头,最要命的是打丢老汗。与他对决,八旗劲旅心中敲鼓,有点战战兢兢。祖大寿呢,与袁崇焕关系不是一般的密切,本人也是位抗击新兴满族的死硬派,多年镇守锦州,堪称辽西人的主心骨。
八旗方面派谁与这两人角斗?皇太极想了想,派出如下阵容:莽古尔泰、多尔衮、多铎、阿济格、阿巴泰、豪格、杜度。细观这个阵容,老将莽古尔泰压阵,新生代冲锋。多尔衮、多铎、阿济格、豪格、杜度五个人年轻气盛,阿巴泰久历战阵,平常日子的楞劲,到战场就变成敢打敢拼的优势,皇太极煞费苦心的排兵布阵,一到实战,发挥显著作用。
派完兵,皇太极立在德胜门外观看虚实。这时的皇太极今非昔比,他拥有了火器营,可以近距离发射炮火,压住敌人,掩护蒙古兵及护军由西径进,正黄旗护军从旁冲入,追杀从隘口逃遁的明军。
战局对皇太极极为有利。但莽古尔泰犯个错误——仅率二千人挑战广渠门隘口。袁崇焕和祖大寿在沙窝门外屯兵二万,严阵以待。退是退不了了,莽古尔泰分兵三队,令多尔衮、阿济格、阿巴泰、豪格突进。袁崇焕在右偏路设有伏兵,进入隘口,豪格直赴过去,杀败伏兵。多尔衮、阿济格随阿巴泰从正路杀进去,杀至城壕,与豪格会齐。
这场仗打得非常激烈,双方兵力1比10,死拼死守,互不相让。激战中,阿济格战马被创,差点死于阵前。幸亏阿济格战场经验丰富,又有护军保护,方化险为夷。
战后,皇太极诏阿济格、豪格、阿巴泰、多尔衮进御帐,询问原委。知是由于豪格和阿巴泰不执行右路偏进的作战计划导致,遂大发雷霆,处罚了阿巴泰和豪格。这场硬仗中,多尔衮表现不俗,在不利条件下英勇善战,皇太极再次欢心于他的军事才能。
计杀袁崇焕,祖大寿毁山海关跑回锦州后,皇太极撤出燕京,扫荡京师周边地区,夺取永平、滦州、香河等地区。
烧毁通州河内船只千余艘之后,多尔衮皇太极等人率五百护军探视蓟州地形。在蓟州城外两里处,与援救蓟州的五千山海关步兵遭遇,短兵相接,双方措手不及,多尔衮来不及多想,率兵直冲敌营,歼击山海关步兵。山海关步兵十倍于已,多尔衮毫无惧色,越战越勇。皇太极命代善指挥左翼四旗护军攻其东面,自率右翼正黄旗、正红旗和镶红旗护军攻其西面。最终围歼了山海关援兵。
多尔衮屡屡在皇太极面前表现出色,皇太极对年纪轻轻、所向披靡的十四弟倍加喜爱重用,提携他步入八旗统帅之列。也正是多尔衮的迅速成长,皇太极有了新帮手,开始打压代善家族,削减、瓦解两红旗势力。也可以说,多尔衮在风浪中成熟,代善在权力之争中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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