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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郁忧歌:《岁月》(中篇)(3)

2013-03-14 08:32 新浪 子郁忧歌 3074
四十年前的新宾、还是没有被开发的处女地,山高林密悬崖峭壁,巴士车在布满荆棘杂草的土路上艰难地行驶。剧烈的颠簸让我的肠胃受尽了折磨,一百多公里的路我们足足走了七个小时,待我们到达要去的村子里时夜幕已经降临,我们一家绊绊磕磕地被引进一户农家,他们已经为我们准备...
  我哥哥挑着猪肉担正准备往村外走,不料书记早派人堵住路口,不准我家卖猪肉,并通知我们村社员不许买我家猪肉。理由是:“私自卖肉,就是走资本主义,不能让资本主义的毒瘤外流。”我哥哥苦苦哀求,那书记冷冰一块,声色俱厉,“不许卖!就是不许卖!”好像允许我家卖猪肉资本主义就会立即复辟一样。大热的天我们没办法,只能把猪肉用盐给腌上。

  外来户要想过好靠什么谁都知道,我们村的知青为了早点儿回城,或在当地活的好点,都给村干部送礼,最初是白酒点心,一个比着一个后来到衣服手表。再后来就是领着头头们进城挨家吃请,被请人回来后还会品评谁家富,谁家穷,谁家招待的够上等。难为这些知青父母,为了儿女甘愿受苦。女知青小红,积极进步整天傍在书记的屁股后,不仅带书记的老娘到城里看病,书记家的大事小情,也都由她帮忙。很快就被提拔入党,正当她事业红红火火,却突然消失一年多,有人说她在外地生了书记的小孩,按现代人的价值观,小红的贞操出卖的也算值得,知青抽调回城的第一个名额就是小红,还让人羡慕的分配在市机关工作。

  我们这的五七干部两三年后都陆续回城,早已结束了他们的“牛棚”生活,他们在乡下有工薪,有地种,要说他们是“蹲牛棚”我家的生活还真不知该怎样形容。因整日挨饿我哥哥1.78的身高被饥饿折磨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如果不是那缺乏营养的肌肤包裹着他那高大的身躯,人体的二百多块骨头用肉眼就可以数的清楚。我和母亲因误食了毒野菜后,上吐下泻差点丧了命。可怜的弟弟身高比同龄的孩子矮半头,长到成年也只有1.6米的个。我家的小饭桌几乎不用抹布擦,因为我们不会掉一个饭粒,更不会滴落一滴油花,我们穿的衣服补了又补,我们家的房子经那次洪水的洗礼,已经不起风雨。

  破瓦房,透风的墙,北风吹,屋里挂满霜。
  家徒四壁,锅无米,惟有野菜帮忙。
  老鼠偶来悔断肠,苦无头!
  敢问苍天几时休?

  别看我们生产队的粮食产量上不去,突出政治思想却在我们公社排名第一,书记带领社员今天路线分析,明天忆苦思甜,后个学习毛泽东思想。说也奇怪,乡下人忆苦思甜,和城里人讲的都一样,诸如讨饭在地主门口,地主放出恶狗,好像课本学的也是这样。要说书记学习毛泽东思想还另有别样,“大家注意听:我们下面学习毛主席会见美国仨记者,安娜、露易丝,斯特朗。”他把一个人给说成仨,大家诧异谁也不敢乐,还有更可乐的是书记的亲戚,小学代课老师将废料,读成“发料”人们背后都叫她“发料”老师,看来权利一放大,把鹿说成马也没人敢笑话。

  和我家一起下放的老李头,因为有一段说不清的历史,村里每开一次批斗会,都会把他揪出来批斗。这老李头无儿无女,又有退休金,生活过得很好。老头很会为人,见着村里的头头们点头哈腰,卑躬屈漆外加请客送礼。每个星期都把村里的头头们请到家撮上一顿,大家酒足饭饱,成了好朋友。李头有个绰号叫三盒烟,上衣兜大生产,下兜红玫瑰,裤兜大白条。李头见了书记堆笑脸,递上一颗大生产。遇见队长和会计,点头哈腰笑微微,送上一颗红玫瑰。碰到老农哥俩好,递上一颗大白条,砍柴犁地也用得着。什么阶级斗争,只要有钱一抓就灵!
  (大生产三毛五一盒,红玫瑰两毛七一盒,大白条八分钱)

  一九七六年 初春,我们村的老知青都已回城,剩下的名额轮到我哥哥,哥哥回城我们且喜且忧,喜得是哥哥以后有了盼头,忧的是我家少个下地干活的,我和母亲弟弟的口粮没有能力领。我哥哥每月的工薪只有三十几块钱,他省吃俭用,每月都往家寄粮票,并把自己的那点儿细粮都托人捎回家,哥哥被我们拖累的紧巴巴。我和母亲弟弟精打细算一分钱也都掰成两半花,我洗衣服时买不起肥皂,就用面碱泡了再到河边用棒槌捶,没有鞋刷子就用苞米骨头当鞋刷,我每月来例假时买不起最便宜的卫生纸,就用旧布袋儿装上草木灰代替卫生纸,七十年代的我,用最原始的办法来度过我每月那几天的尴尬。有一天我和母亲弟弟都患了重感冒,我们买不起一片药,只能用土办法,拔罐刮痧。没想到这土办法竟救了我们娘仨。即便这样还有邻居对我们施压,母亲种的大豆刚长成熟豆荚就被人撸走,我家的菜地每条垅被人家挤得只有他们垅的半个宽,母亲种的马铃薯想长都没地方长。

  一天弟弟眼睛红红的,看得出他是刚哭过,他对母亲说:“妈我决定退学不念了!”
  “不可!你还是小学生不能退学,你那么小干不了力气活。”我说。
  “我不退学我们仨人的口粮怎么领?柴禾谁来割?哥哥那点儿工资贴补我们一点儿还可以,全靠他会把哥哥给拖垮。”

  弟弟说得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他这么小就不读书,让我实在接受不了,况且弟弟很聪明,学习又好。“那也不能退学”,我找不出充分的理由说服弟弟,只能说着没有底气的“废话。”我们娘仨哭了一夜,也没想出好办法。多年以后回首往事,弟弟仍不能释怀,姐:“如果那时能有希望工程,那时如果能有人怜贫济弱,我就不会退学。假如真的能穿越时空我会把现在的钱,借给那时的我,供我自己读完小学—大学,那样我活得会比现在更好。”

  可是命运从不给人如果和假设。至今我们姐弟在梦里还经常“上学。”

  我弟弟第一天下地干活我不放心,也在妇女帮找一些自己能勉强干的活。弟弟跟着成年人一起挑土粪,那装筐的大叔见弟弟弱小单薄,就没把弟弟的筐装满,不料被队长看见叫道:“一个萝卜顶个坑,谁也不许糊弄!”并把弟弟的筐,装得满满的,弟弟往后趔趄两步,还是坚强的挺住,泥泞的地里留下两行深深的小脚窝。我的心在颤,断了线的眼泪只能往下咽。老天快救救我弟弟他那么弱小,还挑不得这么沉重的担!苍天请你接受我的祈祷,帮帮我弟弟,子涵我生不能相报,死后定当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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