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在满族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上）(2)

　　元末明初至嘉靖中期，女真各部由黑龙江等地相继南徙，建州女真在先，海西女真稍后，这种大规模的南迁使东北女真人的分布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南迁后，许多部落接近了明边汉族聚居区。同时也有的部落迁入过去女真人不很多的朝鲜半岛东北部，临近了朝鲜地区。于是女真人和明朝汉族、李朝朝鲜等交往逐渐增多。

　　女真人南迁定居后，受汉区和朝鲜两个农业经济区影响，由原来的狩猎、牧畜和采集经济开始向农业经济过渡。在此过程中，女真人所需要的生产工具和生活日用品等，都靠本地所出的土特产品与汉区和朝鲜交换而取得。通过交换输入女真地区的主要物资有牛、铁制品、口粮等，而当这种输入仍不能满足女真人需要时，女真人便通过到汉区、朝鲜边境掠夺直接获取。据《朝鲜李朝实录》成宗卷263载：明代女真人用貂鼠皮交换汉区和朝鲜的铁器，如锅、铧等。朝鲜边将说：“貂产于野人之地，故或以农器或以牛换之。”明天顺八年（1462年），朝鲜文献又载：“各官贡献，多非其产，貂、鼠之贡，皆定于六镇、民间多以铁贸于野人。”女真的农业经济主要依赖于汉区和朝鲜，为了获取耕牛、铁制农器、人口等财物，他们经常冒险侵入汉区和朝鲜进行掠夺。明弘治六年（1493年），海西兀狄哈女真40余人，越边掠夺朝鲜边民“农器与农牛而去”。同年，海西兀狄哈时童介还对朝鲜官员说：“如欲归还被掠人，以牛三十头、马一匹、甲一、釜一、田器十部、锄一、斧十、鍮钵五、鍮瓶五，许我，则当此买来。”由此可见铁器等农业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由汉区和朝鲜输入女真地区的途径有两条：一是贸易，二是掠夺。

　　直到明朝中叶，女真人使用的武器仍然是承袭其祖先“梏矢石砮”的方法，采用“古则胡人之箭，皆以鹿角为镞”，或以“熊脚骨，久沈于血，浸泡而成，其坚如铁，故用为镞耳。”明成化四年（1468年），朝鲜军与兀狄哈女真在今朝鲜咸镜北道“镇北街丁滩”发生战斗，在收拾战场时，发现兀狄哈女真人“骨箭一百二十三个”。明弘治四年（1491年）朝鲜军与兀狄哈女真战“造山越之地”，射杀2名女真人，得“骨箭六十六箕”。可见此时女真人用铁制武器还不普遍。

　　从明初至中叶，女真南迁定居地基本不产铁，所谓“铁产于火刺温（即扈伦）地面”，产量可能很少，所以海西女真的铁器也得靠汉区输入，而建州女真更是长期无人知晓炼铁的方法了，一直到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才“始炒铁，开金银矿”。朝鲜史曹佐郎朴世熹说：“野人以铁为贵，故边将率以铁物贸买貂鼠皮，至于农锄、箭镞，无所不用，故彼人箭镞，皆以铁为之。”约在明成化初年，女真人开始有了手工业的铁匠。当时铁业生产的原料主要是从朝鲜和汉区输入的。他们将输入的锅、铧等生产和生活所用的铁器，“尽毁碎融液”，再改造成其他生产工具或武器。女真人擅骑射，箭镞需要量很大，因此需要提前贮备和生产。据史料记载：女真部落“箭镞、甲胄日夜打造”。到明朝中叶，海西有的部落已达到“铁镞各半”。个别部落已由过去“皆以鹿角为镞”变为“皆用铁镞”。明成化十一年（1475年）二月，李克塔说：“往年野人屈木为镫，削鹿角为镞，今闻镫镞皆用铁。”有的过去“三分著甲”，甲以棉皮为之，今则“甲亦用铁”。此时，女真人还“不解炼铁”，而是由“正铁”（即铸铁）“改造耳”。这便是由“炉冶匠”，用”鼓风炉”，把铸铁“皆碎之”，然后“造箭镞”。从建州逃出的汉人刘得吉说：“女真人箭镞贸大明铁自造。”此时这种匠人已经较多，女真人赵伊时哈说，他们那里“冶工”已“多有之”。然而由于输入的原材料不足，冶工还不能长年作业，只能是田、猎、渔之外的家庭副业，如明嘉靖十八年（1530年），朝鲜咸境南道兵使说：女真人“本罗双介等”，“虽边将严辞晓谕，迫令还其旧土，而尚食田、渔之利”，“佯若还归，中道而返。修复窟穴，至设炉冶”，可见本罗双介虽会冶工，但还不是职业，冶铁手工业尚未达到脱离农业生产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