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高蹈——满族秧歌
2004年我应邀为市文化局编导了几部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电视片,满族秧歌是其中一部。这个脚本,主要创作者是文化局非物质文化遗产办公室,我只是按照电视片的规律做了修改和润色。
抚顺是满族的故乡,是清王朝的发祥地。清太祖努尔哈赤出生在这里,他的祖陵——清初三陵之首永陵也在这里。作为世界文化遗产“清皇家陵寝扩展项目”,清永陵与沈阳的福陵、昭陵合为“盛京三陵”,于2004年7月被列入世界历史文化遗产名录。
满族,古称肃慎、挹娄、勿吉、鞨鞨、女真。明初,在抚顺境内浑河、苏子河流域定居。十六世纪以努尔哈赤统领的建洲女真为核心,建立统一的地方民族政权,在赫图阿拉城称汗。1635年,皇太极正式下诏以“满洲”取代“女真”旧族名。此后这一民族共同体又经过三百多年的不断发展,才成为今天的满族。
满族先民勤劳勇敢,重礼尚武,长期依山傍水而居,其特定的生产与生活方式所形成的民俗民情源远流长,在满族民间舞蹈中有着充分的表现。
唐代,在辽东地区流传着一种叫做“踏锤”的民族歌舞,史书这样描述:“官民每岁时聚会作乐,先命善歌舞者数辈前行,士女相随,更相唱和,回旋宛转,号曰“踏锤”。《奉天通志》写道:“踏锤之名今不闻,揆其情节,或今日之秧歌滥觞欤?”就是说,“踏锤”虽然失传了,但它那种官民同乐,边跳边唱行进的样式,正是满族秧歌的起源。
明末,努尔哈赤率领的建州女真部落在抚顺境内崛起,每逢征战获胜、丰收之余、逢年过节或婚宴喜日,常常歌舞达旦,而用于大典宴筵的舞蹈就有《喜起舞》、《庆隆舞》等传统满族舞蹈。
《喜起舞》、《庆隆舞》原是满族传统的民间舞蹈“莽式”。康熙年间所著的《柳边纪略》记载:“满洲有大宴会,主家男女,必更迭起舞,大率举一袖于额,反一袖于背,盘旋作势,曰莽势。中一人歌,众皆以‘空齐’二字和之,谓之‘空齐’。”《宁古塔纪略》也有关于莽式的记载:“满洲人家歌舞名曰莽式,有男莽式,女莽式。两人相对而舞,旁人拍手而歌,每行于新岁或喜庆之时。上于太庙中用男莽式礼”。《柳边纪略》中更有诗词吟咏佐证满族先人群众性的歌舞活动:“马闲秋草后,人醉晚风前,莽式空齐曲,逍遥二十年”、“夜半村姑着绮罗,嘈嘈社鼓唱秧歌,汉家装束边关少,几队胡儿簇拥过。”
秧歌虽产生于中原,却随着历史上多次的移民带到东北,并成为这一带主要的民间舞蹈形式。满族是一个开放的民族,他一方面继承了先进的文化传统,一方面又吸收汉族文化,几种不同文化的相互吸收、融合,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满族文化特色。满族生产与生活方式所形成的民俗民情与汉族民间地秧歌形式相融合而产生的满族秧歌,集中地反映了这一点。
满族秧歌中有两个角色称“鞑子”,其中一名“鞑子官”,有的地方称“里鞑子”、“大老爷”;另一名角色称“克里突”,又称“外鞑子”、“和尚吐”,所以民间俗称这种秧歌为“鞑子秧歌”。
一九八六年,在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抚顺市资料本审稿会议上,辽宁省的秧歌专家们对这种民间舞蹈进行了科学分析、鉴定,认为从服饰上佩戴旗标,表演中施“打千儿”礼、“抱腰礼”,是鲜明的满族特征;动作中特有的动律,具有浓郁的满族特色,可以做为抚顺地区满族人民的代表性民间舞蹈,于是正式定名为“满族秧歌”。
满族秧歌表演的基本程序是,秧歌队集中后,首先去“拜庙”,即到本地界内大、小庙宇参拜,如今拜庙习俗已经取消,一般是在指定地点集合后便在宽敞平坦的场地上进行表演。
秧歌队入场后先“拜茶桌”,即设一张高桌,桌上摆放茶水、香烟、糖果等食品,主人站在茶桌两面,秧歌队绕过茶桌,在桌前排列整齐行满族礼,反复三次,名曰“三拜茶桌”。现在,这个礼仪渐渐改变了。
拜茶桌后,鞑子官表演“对礼”。“对礼”后开始“走阵”这是满族秧歌的重点表演段落,其阵图摆出练兵习武、驰骋征战的阵势,有近三十余种。在鞑子官带领下,接连走两到四种阵图后,开始“圈场”,即排双行走大圈逆时针方针行进,接着转入双人的即兴对舞,舞蹈由慢到快,克里突从中穿插,圈场在高潮中刹住。这时便由一些技艺好的人到圈中扭“浪场”,表演推向高潮。尔后可以再走阵、再圈场,反复多次,尽兴方休。
一般情况下,鞑子官“对礼”,只是“卡三卡”,即卡肩、卡肘、卡腕;特殊情况还有“碰三碰”等十余种礼节。如果对方对得上,就施满族最高礼节的“抱腰礼”。
这个习俗的来源是,在当地秧歌队活动时,如有外村秧歌队前来,鞑子官立即率队出村,一字排开挡在村口。客队来到面前,这时,主队排成“狮子大张口”队形表示欢迎,客队则排成“一字长蛇阵”
接“小龙摆尾”进入村口。接着又做“蛇蜕皮”返回,双方鞑子官重新施礼,客队再从“狮子大张口”逐个“别杖子”穿行进村,两队方能一起表演。
近年来,这个习俗已经改变,但“对礼”却成为满族秧歌中必不可少的表演内容。为了表演“对礼”,许多秧歌队将鞑子官增加为两名。
满族秧歌的显著特点是,舞队庞大,人数众多,自由参舞,不受人物扮相限制,多则三百之众,反映了满族八旗组织军民一体的特征。
满族秧歌的人物设置极富艺术特色,满族官员率队领舞,各色人物协同助阵:在队前必有一、两个头戴缨帽,身穿黄马褂、红战裙,手挥蝇帚、斜挎腰刀的“官员”领队,庄重威严,指挥调度,名曰“鞑子官”;另有一名反穿皮袄,斜挎晃铃,手挥长鞭窜来窜去挥鞭打场,维护场内秩序,名曰“克里突”。据说“克里突”为满族异兽之称,似乎与狩猎有关,久之形成固定人物;还有身穿长衫,头戴草帽,手握柳条细棍,出出进进,负责联络、划场布阵者,名曰“拉棍的”;另有一、二个“傻子”角色嬉戏期间,形象憨傻,腰挂野雉、酒壶、刷帚头等物,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
满族秧歌另一个特点是,领队官员礼节繁复。鞑子官先率队向主人“拜茶桌”,然后互对蝇帚,互碰肩膀,互碰膝盖,必要时行抱腰大礼。
满族秧歌大场走阵,场面红火热烈。由于人员众多,拜茶桌后领舞官员指挥“走阵”,或曰“走大场”,阵式繁多,既红火热烈、进退有序,又寓征战气息、激奋人心。然后转入小场,多以二人场显示男女队员技艺,上装柔美多姿、下装强健豪放。
满族秧歌里的女性角色撑上装,头戴花冠,这种花冠又称“花山”、“花楼子”,彩花朵朵,蝴蝶翩翩,极富观赏情趣。古时,多为男伴女装。
而男性角色称为下装,身佩旗标—旗称为红、黑、白、蓝
四色彩带或彩绸,按演员原属八旗中的旗别佩带。
满族秧歌的独特动律是以—臂于前,一臂于后,大伸大展为主要特征;以上身晃动,下身屈膝,双脚交错,大起大落为基本造型。其舞蹈动律可概括为扬、蹲、盘、跺、摆、颤。
舞蹈时双臂的动作,特点是幅度开阔,舒展豪放,大伸大展。《清宫逸闻》中说“满族人舞时其气象发扬蹈厉”,意思是说激扬刚烈。《柳边纪略》中记载:“满洲人有大宴会,主家男女必更迭起舞,大率举一袖于额,反一袖于背,盘旋作势,曰莽式”。这正是上身的基本动势,也是狩猎民族的基本特征。
满族秧歌中男性下身半蹲动作居多,有 “七山步”、“勒缰步”、“蹲裆步”、“蹶达步”等基本姿势,造型稳健便于转动,同时也是北方民族以矮为美的审美情趣所致;男性双手于“山膀”位,上身稍左倾右拧,以脚为轴,低蹲起伏,蛰伏山林,进退自如,盘旋作势,眼看右下方,双肩每拍耸动一次;
男性每拍子两步跑,用力踏地跺步,有“跺嗒步”、“双脚跺步”、“单脚跺步”等;
女性腰部、胯部的灵活摆动,有“大摆腰”、“小摆腰”之分,腰胯的摆动增强了舞姿的表现力和美感,也是秧歌扭逗的主要部位,俗称“扭断腰”、“三道弯”。“摆” 主要是看摆腰的技巧,这也是满族经常有跳神活动,男女都熟知摆腰铃的动作。
指形体上每个局部的抖颤,如双肩的耸动,脚的点踏,头部的摇晃,以及扇绢的摆颤,都随着整体的动势,在细微处表达内心的美感,使舞姿处于流动状态,形成满族秧歌特有的韵味,艺人们也往往以此视为技巧高低的标志。
最初,满族秧歌的伴奏只以打击乐为主,乐器有大鼓、大锣、大钹、中钹四件,贯穿始终的鼓点为老三点,即“凤凰三点头”。
后来,由于满汉杂居,才引进了唢呐及秧歌曲牌,鼓手也改为双棒打法,鼓点由简到繁,有“杂点”,多为演出前奏,“刹子点”、“老三点”、“七棒”、“快鼓点”等在秧歌中进行,常用曲牌有“柳青娘”、“句句双”等与满族秧歌中的“老三点”、“七棒”等鼓点交替演奏,增强秧歌感染力。
满族秧歌具有广泛的群众参与性,上下装无论多寡,手上一律用扇子、手绢挥舞抖动,结合“盘旋作势”,自由发挥。
逢年过节,往往沿街串户,每演必唱,喜庆祈祷,吉祥安康。歌词唱道:“日头出来渐渐高,腊花姐姐把头包,傻子带上相公帽,鞑子官挎上老腰刀”,体现出满族秧歌的独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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