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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勇:我的英语从“郎立乌”学起

2013-11-28 09:51 抚顺七千年 陈勇 2815
那是2013年8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因杨永春同学从美国回来了,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在城东新区的香里乡亲土菜馆欢聚一堂,为杨永春接风洗尘。这些同学里,有的还时常见对面、时常聚会,有的已经好久不曾谋面了,有的甚至从毕业到现在38年了这是第一次重逢。同学们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叙叙旧,这回借杨...

陈勇:我的英语从“郎立乌”学起 图1

作者近照(2010年)


    那是2013年8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因杨永春同学从美国回来了,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在城东新区的香里乡亲土菜馆欢聚一堂,为杨永春接风洗尘。这些同学里,有的还时常见对面、时常聚会,有的已经好久不曾谋面了,有的甚至从毕业到现在38年了这是第一次重逢。同学们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叙叙旧,这回借杨永春回国的“光”相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席间,推杯换盏,酒酣耳热,杨永春谈起了在美国的生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起了曾经和正在美国打拼的同学们——冯开胜、康明菲……大家问,杨永春,你在美国混了这么多年,英语一定说得相当不错了吧?他以“No,no,no”作答。这时,有同学打趣地说,英语有什么难学的——我是“爱”(I),你是“优”(you),来是“卡姆”(come)去是“够”(go)。高是“害”(high),低是“漏”(low),见面先要说“哈罗”(hello)。是是“噎死”(yes),不是“耨”(no),问好要说“好啊优”(how  are  you)。快是“发斯特”(fast),慢是“思楼”(slow),再见“细油特帽柔”(see  you  tomorrow)……听罢,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直嚷总结、概括得很准确。


    我也顺势插上一句为大家助兴:“我们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教室前面黑板上方的标语起初是“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后来换成了毛主席语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们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英语怎么说吗?”我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大声说道“顾得顾得斯大滴,逮逮阿泼”(Good,good,study,Day,day,up)!同学们又是一阵开怀大笑,有的差点笑出眼泪来。
   
    在朗朗的笑声中,在融融的气氛里,我又回想起在市十一中学读书时学习英语的种种趣事。
   
    初学英语充满新鲜感和好奇心
   

    我是1970年初升入由民主小学和市十一中学合并而成的十年制一贯制学校——遵义学校的。中学毕竟不同于小学,新开了不少课程,其中最让我们感到新鲜和好奇的,当属英语了,我们都怀着强烈的兴趣和浓重的神秘感来上英语课。特别是那位又矮又胖的孔老师,是一位南方人,说汉语都有点儿怪腔怪调的,说起连珠炮的英文来,初次接触英文的我们更是一头雾水,一句话也听不懂。


    而她偏偏喜欢用英语与我们对话和交流,这或许是因为她的普通话说得不大灵光的缘故吧。至今记得她第一次给我们上英文课,尽管事先我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矮小的孔老师一走进教室的门,就高声来了一句“撕蛋的阿泼”(Stand  up)!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意思,谁也没有动弹。等她解释清楚,又说了一遍“撕蛋的阿泼!”我们才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反复训练了好几遍,我们适应了这种条件反射,每当她一进教室还没等她喊出“撕蛋的阿泼!”我们就都齐刷刷地站立起来了。

   

    孔老师用她那嘶哑的嗓音教我们说“请坐”的英文时,也如出一辙,甚或更胜一筹。看到我们都站好了,孔老师来了一句“塞裆扑栗子”(Sit  down  please)!大家“哄”地一声都笑了——“扑栗子”?太好了,哪儿有栗子让我们扑?而孔老师一脸严肃,立即制止了我们的哄笑,认认真真地告诉我们这句英文的含义。


    可是还是有好几个同学低下头去偷偷地反复叨咕“扑栗子”、“扑栗子”,“吃吃”地笑个不停。再后来是教我们说“顾得猫宁”(Good  morning)、“顾得衣乌宁”(Good  evening)、“顾得阿夫秃怒”(Good  afternoon)、“顾得白”(Good  bye)和“好度又度”(How  do  you  do)……这些我们记得都很牢,因为它们绝大多数都姓“顾得”,只有一个姓“好”,而“顾得”的英文含义也是“好”。


段洪生和杨永春刚走进教室,被陈勇偷拍到了。


    英语教学也要跟上政治大气候

    其实,这些都是正式上菜前的小围碟,是大餐前的开胃点心而已,我们真正要学习的英文,是“郎立乌全面貌”(Long  live  Chairman  Mao)、“郎郎赖夫全面貌”(Long  Long  Life  Chairman  Mao)!有的同学发音不准,总是把“long  live”念成“狼溜”,好心的同学提醒他念“郎立乌”,不要念成“狼溜”,可他总是改不过来。


    孔老师还教导我们:“chair”是“椅子”,“man”是男人(单数),那么“chairman”就是“坐椅子的男人”的意思,也就是“主席”。我当时想,英国人当官儿可真容易,坐上一把椅子就是主席了!后来想想也对,中国人不也讲“坐交椅”吗?坐上头把“交椅”不就是当上最大的头儿了吗?皇帝坐的宝座不也叫“龙椅”吗?这样一联想,对“毛主席万岁”这句英文从发音到拼写都记得刻骨铭心,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光会说“Long  live  Chairman  Mao”还不够,还得把那位副统帅、接班人给毛主席戴上的4个光环(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也用英文说出来,即“great  teacher”、“great  leader”、“great  commander”、“great  helmsman”。哈哈,这回才算完整了。

   

    在“教育革命”和“教育为政治服务”的大环境中,英语教学也必须紧紧跟上当时的政治气候,必须担负起严肃的政治任务,这在现在看来十分荒唐,但在当时却是天经地义,绝对不容质疑、神圣不可侵犯。想想心里也坦然,不管学什么,总比“停课闹革命”那会儿强多了吧?总会多多少少学到一点儿东西吧?跟“郎立乌全面貌”同样让我们重点学习、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郎立乌遮康缪尼斯特帕蒂熬夫拆那”(Long  live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它的含义是:“中国共产党万岁”。


    相应的,还学会了经常与之相配套使用的3个英文单词——“great”、“glorious”、“correct”,含义分别是“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它们常常放在“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的前面。


    而用英文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Long  live  the  Proletarian  Culture  Revolution)实在是一件十分困难、十分矫情的事,或许这正好印证了“文化大革命”不得人心、不招待见的客观事实吧。“郎立乌遮扑肉来踏瑞恩卡尔缺瑞沃撸熏”、“郎立乌遮扑肉来踏瑞恩卡尔缺瑞沃撸熏”……不仅拗口,而且又臭又长,不知练了多少回,基本上谁都没有真正学会。

陈勇:我的英语从“郎立乌”学起 图2

李占荣(右)和小伙伴学《毛主席语录》。   


    高叫“荡喂死”时心里有些不忍
   

    孔老师教英语的最大特点,是每堂课自始至终充满激情、完全投入,她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把讲台下面学生的心都点燃了,看着她在教室前面一会儿挥手,一会儿握拳,我们也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声嘶力竭地高呼大叫了。


    最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学习英文“打倒”这个词的时候,“Down  with  Liu  Shaoqi”(打倒刘少奇)、“Down  with  American  Imperialism”(打倒美帝国主义)、“Down  with  Soviet  Union  Revisionism”(打倒苏修)、“Down  with  Reactionaries  of  All  Countries”(打倒一切反动派)……一时间,课堂上下,校园内外,一片“荡喂死”的叫声,一会儿“荡喂死”这个,一会儿“荡喂死”那个,同学之间也“荡”来“荡”去,看谁不顺眼,就“荡喂死”他一下。


    那时候,已有小道消息传出刘少奇已经含冤去世,我们在口口声声叫嚣“荡喂死刘少奇”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儿忐忑、有点儿不忍:“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我们还‘荡喂死’他干啥?”这个想法刚一冒头,我们马上又绷紧了“阶级斗争”这根弦,告诫自己要发扬鲁迅“痛打落水狗”的精神,绝不能学那个愚蠢的农夫去“怜悯一条冻僵的蛇”,何况他还是“中国的赫鲁晓夫”、“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是被永远开除出党的“叛徒、内奸、工贼”呢!毛主席不是谆谆教导我们说“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嘛!

   

    站稳了阶级立场,坚定了革命信念,我们对在英语教学中的许多内容就更加心领神会,更加触类旁通了。虽然还没有真正理解“阶级斗争”的含义,我们也要用英语学说“never  forget  class  struggle”(“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而“class  struggle” 的发音,我们找到了一个生动而形象的窍门——“克拉死死抓狗”!既然是阶级敌人,我们就要“克”他、“拉”他,直到把他“克死”、“拉死”;这还不算完,还要“死死抓住”这个“落水狗”,让他永远不能逃脱、永世不得翻身。这样一来,我们对“class  struggle”这个英文词组就烂熟于心,想忘也忘不了了。


    在当时那种政治形势下,我们当然要配合阶级斗争的需要,大学特学“working  class”(工人阶级)、“poor  and  lower-middle  peasants”(贫下中农)、“red  guards”(红卫兵)、“comrade”(同志)、“class enemies”(阶级敌人)、“dictatorship  of  the  proletariat”(无产阶级专政).之类的英文词组,从此,头脑里“阶级斗争”的弦想不绷紧也办不到了。


陈勇:我的英语从“郎立乌”学起 图3

飒爽英姿的“红卫兵”小将——叶凤华。
    她身上仿佛蕴藏着无尽能量
   

    孔老师对待英语教学,不仅高度负责、绝对认真、激情四射、活力十足,而且擅长启发式教学,善于寓教于乐,经常用生动活泼而形象有趣的方式方法激发我们的学习热情和兴趣。每次教课,她都表情丰富,语言生动,音调高亢,动作有力,经常走到学生的跟前,侧耳倾听和耐心辅导学生的发音,不厌其烦地纠正学生的错误发音。为使我们正确地发出“H”、“J”、“L”、“M”、“N”、“W”等字母比较特别的读音,孔老师张大嘴巴,让我们看她的舌头在口腔里的位置,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发声,学得我们嘴巴又痠又痛,别说她了。


    即使在4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还会唱孔老师教给我们的那首英文字母歌——A、B、C、D、E、F、G……不是因为它易学好唱,而是因为孔老师的教学方法实在是太有个性、太有特色了,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一提起她,一想起她教我们学英语的情景,那首A、B、C、D、E、F、G……就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流淌出来了。


    英语课开讲不久,为了让我们记住单词、熟悉英语的语言习惯,孔老师为我们编了一支英文儿歌,教我们朗诵——“The  sun  is  red /The  sun  is  bright /The  sun  is  Chairman  Mao /We  love  Chairman  Mao……虽然歌词内容摆脱不了当时政治环境的影响和制约,没有什么新意和有趣之处,但因朗朗上口,节奏欢快,特别适合初学者,我们很快就都学会朗诵了,直到现在,我们还可以顺嘴就流利地背诵出来,真是“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此外,我们现在也清晰地记得孔老师教我们唱《I  Love  Tian’an  Men  in  Peking》——那时候“北京”一词的英译还没有统一规范为“Beijing”——时的情形,还清楚地记得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I  love  Tian’an  Men  in  Peking /The  Sun  rises  over  Tian’an  Men /Our  great  leader   Chairman  Mao /He  leads  us  marching  on……” 带领和指挥我们唱这支歌的时候,孔老师那生动的表情、那有力的动作深深感染着我们每一个同学,她那矮小的身躯里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巨大能量,我们都情不自禁地越唱越起劲,越唱越卖力,简直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她还利用单弦的曲调编了一支英文歌曲,让聪明好学、成绩出众的英语科代表耿秋月和另外3名喜好英语、口齿伶俐的女同学在全校登台演出,获得师生的一致好评,好像还得了个什么奖!“classmate”(同学)、“classroom”(教室)、“class”(班)、“grade”(年级)、“middle  school”(中学)……经过孔老师的教授,这些英文已经牢牢地嵌在我们的脑海深处了。 


陈勇:我的英语从“郎立乌”学起 图4

小时候的耿秋月。


    遇难题求援不果心里很郁闷
   

    到了“七五九”班后,在“反回潮”还没有兴起大风大浪时候,各所学校还真的像模像样地上过几天课,老师也觉得大显身手的大好时机终于来到了,学生也觉得可以多少学点儿真东西了。一次,老师按照学校的统一安排,对学生进行了一次英语摸底测试,试题很简单,就是把几个汉语词汇翻译成英文,再把几个英文单词翻译成汉语。


    这对我来说太“小儿科”了,简直易如反掌,好似囊中取物,很快就都一一翻译出来——除了一个例外,那就是把汉语的“铅笔”翻译成英文,把我给难住了。我也知道“铅笔”的英文发音,也知道它的前半部分是“pen”,是“笔”的意思,但后半部分怎么拼写,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那时候也是男女生同桌,我的同桌是哪位“美眉”我记不得了,但那天我的邻桌是我班有名的美女兼才女——林颖,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天无绝人之路啊。


    林颖人长得清纯、端庄、秀气、白净,从来不多言不多语,在课堂上安静得像一只柔顺的小白兔,下课后也很少加入女同学叽叽喳喳家长里短的吵闹之中,而且爱学习,功课好,成绩呱呱叫。以列为单位,我们在教室里的位置每周都进行一次“乾坤大挪移”,这周正好赶上与林颖为邻,真是苍天有眼、天助我也。

   

    我实在想不起来“铅笔”的英文怎么拼写了,就扭过头去隔着过道悄悄地问坐在我右侧的林颖,可是,也许是她神情过于专注,没有察觉我的求救信号,也许是她自顾不暇,无力向我伸出援手。


    总之,她对我求援竟丝毫没有反应,完全采取了“默杀”的态度。无奈之中,我根据“铅笔”的英文发音,大义凛然地挥笔写下“pensoul”,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到教室前面,把卷子“啪”地一声拍在讲台上,瞅也没瞅还伏在课桌上奋笔疾书的林颖一眼,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出了教室。到了门外,我急忙从书包里掏出英语教课书,翻到相关那一页,定睛一看,脑袋“嗡”地一下大了——错了,错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应该是“pencil”!哪有什么“pensoul”?翻遍整本英汉词典也找不到这个单词,纯粹是我杜撰出来的。


陈勇:我的英语从“郎立乌”学起 图5

林颖。


    同学的敬酒,把我从回忆和遐想中拉了回来。我突然从小时候学英语时几个最常使用而又印象深刻的英语单词中,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它们怎么都拿男性的敏感部位开涮呢?你看:“撕蛋的阿泼”(Stand  up)、“塞裆扑栗子”(Sit  down  please)……不是“撕蛋”,就是“塞裆”,太有意思了。当我一脸庄重地把这个发现告诉大家,又引来一阵更热烈、更火爆的笑声,夸我富有想像力,有幽默感。也有女同学一边捂着嘴偷偷地笑,一边指着我说我“缺德”。
   

    是啊,毕业快40年了,尽管我的英语一直没什么长进,但我始终没有完全放弃它,而且坚信总有一天我会真正使用上它。我常以“没有语言环境”、“缺少锻炼机会”为自己英语的止步不前寻找开脱的借口,但从某种实际情况看,这也是一种实情。


    前些天,包括北京在内的多个地区开始拿英语“开刀”,作为革除应试教育弊端的突破口,有的下调高考中英语分数的权重,有的决定“小学三年级前不开英语课”,如此等等。我对这些“改革举措”却不敢苟同,我认为,一个人的目光不能太短浅,学英文也不能太功利、太势利。其实,不管你对英语抱什么态度,你学或者不学,考或者不考,英语就在那里,它是一种交流的工具,也是我们对外开放、走向世界的必经桥梁。


    更为重要的是,在我们向全球推广汉语和中国文化的过程中,英语已经成为一门重要的辅助教学语言。所以说,英语,我们还是不要小觑它,不要轻视它,更不要把什么脏水都往它身上泼,把什么罪过都往它身上记,这不公平。


陈勇:我的英语从“郎立乌”学起 图6

李占荣和林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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