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伟：诸夏和诸申
2014-11-11 19:41 抚顺七千年 徐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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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阿尔泰游牧民族都以军事联盟的形式存在。夏商周三代不过是入主中原的北方游牧部族结成的军事联盟。这些联盟中除了有居于“中国”地位的天子之国，还有众多的世袭、独立的邦国存在，他们势力弱时依附天子，势力盛时就会与天子对着干。
古代阿尔泰游牧民族都以军事联盟的形式存在。夏商周三代不过是入主中原的北方游牧部族结成的军事联盟。这些联盟中除了有居于“中国”地位的天子之国，还有众多的世袭、独立的邦国存在，他们势力弱时依附天子，势力盛时就会与天子对着干。
“诸夏”是先秦时代对中原诸侯国对其他诸侯国的称呼，言意之下他们都是正统邦国。正统之外自然就是“夷狄”了。因为这些方国都是周天子所封，传统上以周为朔望。“夏”是先秦三代中的第一代，以“夏”自名是为了显示自己有悠久历史和遥远传承。“诸”是众多的意思。
当我们知道了“诸夏”的含义之后，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有“诸申”这种称呼了。“申”这是猴子。古代中国东北地区始终存在一种叫“诸申”的族类。从本义上看就是“众猴子”。这个称呼显示，古代东北的女直人都是以猴子自称的。
古代满洲人曾以诸申自称是明白无误的，这可以从《满文老档》得到印证。天命6年12月努尔哈赤颁发汗谕曰：
“与诸申人杂居之汉人，尔等勿得隐匿粮食，若实报石斗之数目，报过以后，酌量计诸申人口，每口每月给粮四斗，发至九月，剩余粮食还给粮主。我诸申人远离故土，迁户至此，已属辛苦……”
这里记载的是努尔哈赤强征所占地区汉人粮食给女直人享用的历史。从中可知女直人习惯以“诸申”（满洲语读作ju-?hen）自称。这也为说明这个称谓是褒义的。
“诸申”也是古代蒙古人对白山黑水间众多女直部族的传统称呼。北元林丹汗见努尔哈赤迅速崛起十分害怕，1619年致努尔哈赤书，尊称其为“水滨三万诸申之主”，承认了他在东北的统治权。这说明“诸申”在蒙古语里也无贬义。
但后来皇太极为什么要改名呢？其改名诏曰：“我国原有满洲，哈达，乌喇，辉发等名，向者无知之人，往往称为诸申，夫诸申之号，及席北超，墨尔根之裔，实与我国无涉，我国建号满洲，统绪绵远，相传奕世，自今之后，一切人等，止称我满洲原名，不得仍前妄称。”
其实“诸申”并非“无知之人”的妄称，而是努尔哈赤的自命。笔者以为，由于这个称呼的本义是猴子，而女直人当时已经没有明显的猴祖观念，才会有此改名之举。皇太极看到取代明朝已指日可待，而汉人没有猴崇拜习俗，女直人再以猴子自称必遭汉人取笑，改名就绝了他们取笑之柄。
并且笔者推测，满洲女直最早称号“肃慎”是“水申”的异写，其本义是“居住在水边的猴子”。因为在古代蒙古语和古代突厥语中，大江大河都叫作“水”，但阿尔泰语读作“肃”（su）。以“申”自称的女直人很自然就会被蒙古人叫作“水猴子”，因为他们游猎于东北众多大江大河之间，称之为“su-shen”（水申）就是很自然的了。
对此《元史》可为旁证。元代蒙古人习惯称东北的女直部落为“水达达”（水鞑靼），元代那里设有三个“水达达万户府”。这是因为那里的女直人也习惯以“鞑靼”自称，而东北的地形特点是水流众多，他们既然可以叫作“肃慎（水申）”，当然也可以叫作“水达达”。这是同一种语言表达习惯使然。
笔者还推测，“女直”（ju-chi）的本义也是“猴人”。因其突厥语读作“主儿扯”，《蒙古秘史》常写作“主儿乞”。从蒙古语构词方式看，是由“狙+人”构成的。而狙（ju）就是猴子。
突厥语、蒙古语的发音特点是比女直语有更多的卷舌音，族名发音常常会在中间多出一个“儿”音，“ju-chi”（女直）要读成“ju-r-chi”。其中后缀音“-chi”（也注音成-qin）是“人”的意思。它与汉字“卿”是音义兼合的。
古代蒙古可汗都有自己的“主儿乞”军，作为可汗的私有军队，即亲卫军，地位也特别崇高。成吉思汗还有以“主儿乞”为名的猛将。从词义上看“主儿乞”就是“狙儿卿”，意为“猴人”。
可见诸申、女直、主儿乞之间是有内在联系的，都是史前时代就存在了的猴崇拜习俗烙下的痕迹。
附图：尊贵的猴子
四川金沙遗址出土猴脸金面具的地方
猴脸以金来打造，说明其时猴子是极为尊贵的称号，不是一般人可以自称的。
北京琉璃河商代燕国墓地出土的青铜猴脸面具，通高22厘米，它告诉我们猴子在当时是最显贵者的形象。
殷墟出土的商代髁骨刻辞，镶嵌有绿松石，刻符内涂有朱砂，殷人常以此来记录重要事件。上图第一行刻有“申王”两字，即是“猴王”的意思。
甲骨文金文中常以“隹王”、“亥王”或“申王”来指称帝王，说明此三者都是古人心目中神圣之物，非常人可以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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