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秀江:难忘的山村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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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梦中寻觅那所山村小学,几十年过去了,它的丝丝缕缕仍不时地牵动我的记忆,即使在梦里,它还那么清晰,那么亲切。
记得是插队后的第二年春天,大队革委会通知我去小学任教,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其中一个重要的缘由是喜欢那所小学的校园。
小学校位于村东北的半山坡上,前后两栋校舍依山而建,前栋是教室,左右各两间,中间留着宽宽的门洞,这就是无形的校门了。站在这里向山坡下望去,村庄田陌尽收眼底。视线顺着河滩直达南山,河滩在山脚下折个直角调头东去,隐在散漫的柳树林里,那条进进出出的大车路就附着在这道季节性的河滩上。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三棵遒劲的柏树,浓密的树冠遮蔽了整个视野,穿过门洞后视野才能放开。后排校舍主要是办公区,被一道石台垫高了约一米,几级宽宽的台阶隐在柏树的身后。石台下栽着一丛丛花椒树,与教室后窗下的一簇簇玫瑰遥相呼应,增添了几许校园的味道。两排校舍中间的庭院也是小操场,一到课间便成了孩子们的快乐天地。校舍的建筑别有特色,透着一种异域风格,后来隐约听说,这座小学当初是一座教会兴建的。
一到春夏,满坡的槐花开出一片洁白,香满了校园。特别是端午节前后,阵阵玫瑰花香又不时地飘进教室,偶尔还会带进蜜蜂或蝴蝶,引起孩子们一阵“嘁喳”。校园没有围墙,背后和东侧都被槐树簇拥着,在西侧的坡上,开出一片较大的操场,上面竖有篮球架,是间操和体育课的场地。
在这所小学校里,我第一次站在讲台前被孩子们称作老师。山村小学对教师的要求实际上是全科的,每个老师都要做班任并同时讲好几门课,一天下来,平均要上四、五节。开始时,两节课下来嗓子就冒了烟,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满满的水杯端起来就底朝天了,喝完后才顾得上问谁给备的水,同事告知说是校长。
教学的过程有许多乐趣,看着孩子们全神贯注地听课,就像农人看着齐刷刷的庄稼拔节一样。尽管教学内容不难,我还是认真备课,适时地加进课外知识,孩子们果然学习兴趣大增。我的数学、语文两科教学质量,令校长十分满意,家长也高兴。可体育和音乐两科却让我费些心思,这两科是我的弱项,尽管没人批评指责,自己也为误了孩子们的“全面”发展而内疚。学校里有架风琴,下班后我常常一个人留下来习练,可惜缺乏天分,无师便不能自通。后来一位插队的“五七大军”的女儿转学到我班,那孩子歌唱得好,会的也多,我让她来教大家,虽然依旧没有琴声,但情况好很多。
到了冬季,教室里需要烧起火炉取暖。那种来自公社小煤窑的煤块,矸石成分大,很难点燃。所幸我带的是三年级,那时这般大的山里娃本事大得很,尤其是我的小班长,一个冬天的炉子都是他早来生好的。每当我动手生火时,他都命令道:“老师放下,我来!”
那时学校的劳动较多,城里的孩子学工,山里的孩子就地学农,劳动时老师都要带队。
初夏时给生产队地里拔草,那草也怪,谷地里的草像谷苗,高粱地里的草像高粱苗,有的孩子分不清就跑来问老师。我叫来小班长,问道:“你能分清苗和草吗?”他很有把握地点点头。“那么,咱们兵教兵,你给大家讲讲。”孩子们围住了小班长,由他来“言传身教”。
教育真是项奇妙的工程,每个孩子的心灵都是一片小小的花圃,播下同样的种子,他们却把花开出千姿百态。其实孩子们本身就是花朵,每天面对几十个性格各异的孩子,就像面对一座百花园,既是工作,也是观赏。
学校里有教师值班制度,每周一轮,连值日带值夜。我特别喜欢夏季值班。晚饭后从知青点出来,踏着暮色一路上应着学生和家长们的招呼走回学校,拿本书坐在值班室门前的台阶上。伴着村庄里渐渐弱下去的声息,书上的字迹也渐渐地模糊了,我合上书,看着东山上渐升的月轮透过头顶的柏树冠,洒下一地的斑驳,惬意地享受周围凉爽起来的夜气,仿佛孙犁的《荷花淀》和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都乘着清凉姗姗而至。
那是一段愉快的时光。辽西山乡用它的厚重,平衡了外界政治风浪的颠簸;用它的淳朴,保持了农家日子的从容。在我的迷茫而又青春的岁月中,承载了这段美好经历的山村小学,就成了一段难忘的记忆。(2011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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